她本就劲瘦,躺在着尺寸过大的沙发上,简直想要陷进去似的。
季时川用手指轻轻拢了下她的发丝,那柔软细密的黑发又像墨水似的从他粗粝的手指上滑落,可他最终没能触上她的脸颊。
会不会其实他已经死了。
这只是死前的幻觉?
或者说,她也死了,只是这里是天堂。
季时川突兀地想。
潮湿的雨水将制服浸染得又沉又重,钝痛、锐痛、灼烧的痛、骨头的痛、皮肉的痛、肺腑的痛、泥土的腥臭、草上的湿漉、虫子爬过的瘙痒、血的臭味……太多太多感官上的刺激同时发生,以至于他几乎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种迟钝感甚至延续至今。
季时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由上到下地俯瞰、打量、端详。他嗅到了很淡的灰烬的味道,像火药、像焚香、像燃烧的纸张,几乎要顺着红酒的信息素攀爬而上,嚣张地维护自己的主权,随时准备点燃一切。
他的呼吸逐渐加重,额头有了很淡的汗水。他依然觉得,他当时如果真的将她拉下了水,将她关在这里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不会关她很久,因为他总会死的。
即便是月光,他也在临终时刻抓住了一抹属于他的。
季时川又想,现在也许也不晚。
她从他的陷阱里逃出,反咬了他一口,他因此停职,也因此无法再进入监察官联盟的事后庇护程序,更因此被摩甘比抓到。她聪明得让他差点丢了命。偏偏她又救了他。
这笔账真的很难算,因为源头是他设了陷阱。
季时川觉得自己可以更无耻一点,将源头略去,将一切责任推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