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是我三哥买的,本来是想请裁缝做,可前一阵狼孩哥他哒哒找三哥补房顶,雪莲姐觉得欠我们家个人情,就给我裁了个裙子。”南北很镇定说道,“我三哥什么人?”
马兰说:“我瞧着章望生也不是个糊涂的人。”
南北问:“马兰姐,你干嘛提醒我呀?月槐树人多了去。”
马兰想了想,没把那些闲话说出来:“就是提个醒。”
说话的功夫,南北发现章望生人不见了。
雪莲一走,章望生不放心她,鬼使神差地跟着了,他在想,她会不会上吊?或者投河?他其实觉得雪莲姐很陌生,他没见她骂过人,发过野,他非常愧疚,良心不安,他在人群之外看,也在人群之内,他好像是个什么共犯。
三夏时令,总是这样晴晴辣辣的热,烤得人一身一脸,都要熟了。雪莲冷不丁回身,脸上是泪,是汗,早分不清了。
她就这么瞧着章望生,也不说话。
她觉得丑,自己那个样子,叫望生这样干干净净的后生看去了,她想起凤芝,她要是只跟凤芝那样的人打交道,一辈子也不用那样。可从前的日子,是别想了,再不会有的。
章望生见她停了,便也停住,两人谁都没说话。
雪莲看着他的眼睛,他才多大呀,十八岁的人,泉一样清,她想起观音菩萨来,这个当口,不知出哪门子神,竟想起了菩萨。
“望生,回去吧,叫人看见对你不好。”雪莲抹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