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妈妈动作快速将藏于袖中的一张信纸拿了出来,双手抖动着将其递给穆苏,穆苏眉头微蹙伸手缓缓将纸接了过来随即打开看起来。
“玲玉自小便被买来常平侯府,十三岁便被选去了老夫人的集福堂,因而是学了些字的,这才能将这些事一一写出来。”福妈妈哭泣着娓娓道来,抬手抹着泪自责:“全都是老奴没用,日日跟在老夫人身边竟然都没发现那毒妇竟然想要谋害老夫人,让老夫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含冤而死。”
那一张纸上写满了字,其中将自己为何听命迫害老夫人,如何行事,如何毁尸灭迹一一写出,白纸黑字写满了人性的恐怖,细思其中让穆苏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过了良久,穆苏才将那张写满人性黑暗的信纸叠起来紧紧握在手中冷静开口:“福妈妈,此事我已知晓,你先回去之后我自有安排。”
福妈妈见穆苏神色严肃,本还欲开口说些什么见此咽下了自己未尽之语点头:“那世子早些安寝,老奴先退下。”
吱呀一声,屋内回归寂静;穆苏立于窗前看向不远处的集福堂未发一言,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忽然再次打开手中信纸手微微收紧,眼底划过一抹冷光,心叹好深的心计,好令人佩服的耐性。
六年,整整六年的设计与盘算,真真是好大一盘棋!
日日以参杂了毒物的香熏着,配上每日晚膳喝下的汤药,一点一点侵蚀折磨神经,只让旁人以为是头风的老毛病,便是寻了御医前来看诊,只需将香炉内的香撤出便如何也查不到端倪。
这样精妙的计策当真叫人心惊,如今便是他已然知晓祖母是被杜氏谋害,可祖母已逝世六年,当年的证物早已不在,唯一的人证便是一个哑巴婢女且为同犯,无法开口争辩;勋爵门第里出现这样违背人伦的惊天大案,一经官府知晓定会闹得满城风雨,谣言不止。
此事牵涉常平侯府、杜伯爵府两府,届时顺天府定不敢受理此事,只能交由大理寺后再三司会审;穆岩便是知道祖母是由杜氏所迫害也定不会同意将杜氏交由官府,只会私下了结,何况他还只是有一个哑巴婢女的供词并无其他证据,并不能将杜氏一举定罪,恐还会打草惊蛇。
愈发细想,穆苏攥紧信纸,直至捏出褶皱,心下得出结论,为今之计只能先不动声色暗中调查,待得到确切的证据才能将其打个措手不及,不让其狡辩,一举定罪。
净心院书房的灯盏亮了一整夜,天边破晓时门才从里面打开,端着盆舆在外等候的婢女被忽然打开的门惊了一下,盆中清水撒了许多打湿地板,婢女吓破了胆忙跪下求饶:“奴婢错了,请世子责罚。”身后跟着的三四名婢女见状也立时跟着跪了下去,一同开口求饶。
穆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埋首微微发抖的婢女微微蹙眉,冷冷出声唤得荣,得荣闻声前来:“世子。”
“院子里为何有如此多婢女?”
得荣悄悄瞧了一眼穆苏的面色甚是不悦,连忙解释:“夫人昨日派遣来的,说是少爷乃是常平侯府的世子,身边没几个侍奉的婢女着实有些不合规矩;还有好几个在西院儿里,奴才正愁无处安置。”得荣也满是烦忧,主子历来是个一心求学的,临淮苏家老爷和夫人也从未给少爷安排什么贴身婢女之类的,少爷居住的净心院儿里也是没有婢女的,仅他一个书童还有两个管事嬷嬷及两个家丁便再无他人。
这样的情况得荣也是第一次撞上,少爷住在常平侯府院儿里也没个管事嬷嬷,那些新来的婢女叽叽喳喳的问他如何安排,这些内院儿的事他怎知如何安排。
“将这些婢女都退回正院儿去。”穆苏眉头微蹙,淡淡吩咐。
话落,几名婢女齐刷刷地跪下去开口求饶:“世子恕罪,世子恕罪。”无缘无故便被退回去,夫人定不会饶了她们,想到杜氏的手段婢女们不禁抖动了一下;于是更卖力的向穆苏求饶:“世子,奴婢们若是被退回正院定是要被夫人斥责抑或是发卖的,还请世子让婢子们留下。”
院子里哭声一片,甚是扰人;穆苏眉头皱的更紧了,这种情况他着实是不太会处理,沉默片刻开口:“先将她们都安置到西院去,午时之后你同我去一趟良水巷。”
“是,世子。”得荣开口答应。
正院儿
杜氏心情颇好的询问春迎:“净心院儿那边怎样了?”
“那些姿色不错的婢女们都送过去了,想必今日一早便能瞧见了。”春迎为杜氏梳着妆发,一边笑着回话;听见春迎的话杜氏掩嘴笑了笑,眼底暗藏恶意。
“我这做母亲的如此关心继子,还一心一意为侯府子嗣着想,当真是再找不出我这样贤惠的主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