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可以相伴携手,天涯逍遥,却终不敌天意如刃。
魏婴只以为蓝湛那十六年所承受的,在那纵横交错的戒鞭痕中已看清,却不知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魏婴不曾受过戒鞭,自不知蓝家戒鞭之威,更不知蓝湛当日是在伤重垂危,却不得治伤时被关入寒洞三载。
以至十数载光阴后,还不得不时时借助冷泉疗伤,可见其损之重。
加之问灵十三载,逢乱必出的找寻,以及心中自责下,纵是仙道修行高深的含光君,在心愿得偿后,也压不住厚积薄发的隐患。
蓝湛素习隐伤忍痛,可时日久长,魏婴又岂会不觉?
遍寻良方良医,终不过是徒劳时,偶于次清谈会上,蓝湛之痛却在一曲灵音下有缓,寻音而往,奏得雅乐那人却是赴会的聂氏家主,聂怀桑。
蓝氏擅音律,蓝湛更是善琴,可是却无人可解聂怀桑音中妙,这位昔年被人视之废物的聂家主,不仅书画一绝,心智高深,于音律一道,也是不输于人。
若伤在自己,无论魏婴还是蓝曦臣也不会舍下脸去求聂怀桑,前者乃是心存芥蒂,后者乃是如鲠在喉。
何况,如今这位聂家主是越发邪性,上月居然还又在聂家折腾出阵邪风,聂氏修士群出夜猎以避,问之均默不答言,讳莫如深。
青松如列,流水飞泉,云气水雾缭绕如烟,巨石之上一人高踞抚弦,灰衣色浓,广袖当风,墨发微扬,宛若神仙。
比之十数年前那冷冷一笑,扬扇转身道句“走了”的初露锋芒,如今颜容虽旧,却更显难缠。
在世家众人眼中,聂怀桑在兄长聂明玦在时,不过名玩鸟画扇资质差得被狗啃过似的清秀天真少年,顶天一纨绔耳。
其后兄故,又是个“一问三不知”的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