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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凛儿心善,要救个把人,哥哥不拦。但若事涉扶危济世,若不会伤及己命,哥哥也会帮小凛,但若涉小凛性命,打断你的腿,养一辈子在家,也不许,沾!”

八爷语声清冷,没抱着齐凛的那只玉白手掌扣诀轻挥,那些工匠们的魂灵亦随他发出的法诀而身化白光,星星点点的如萤火虫般聚在一起后,便见一个水蓝光洞打开,象张嘴似的,将这些“萤火虫”们给吞了下去,而后消失。

随着这些魂灵们步入轮回,由他们怨气所护千年之久的尸骨,也化归尘土消于无形。原本阴冷拥挤的甬道变得空荡而宁静,仿佛就它只是个空荡的甬道,原本存于此处的一切,都只是个幻觉!

第二十三章

珍珠为沙,水银为海,始皇陵果如相传的那般奢极,齐凛一路行来见过陵中以碧玉琢叶,黄金做蕊,宝石为花的花圃。也见过残忍之极也绝美之极的蜡人女俑,选貌美年佳的女儿,先以药令其无法动弹,再在其肌肤上涂以药饵,而后在其活着时以热蜡浇铸即成。

女俑完好的保留着生前的美颜,令视着赞叹其美,谁又知这些二八佳女被活活制俑时的痛苦?所谓人间帝王,纵在死后也惦念着生时的奢华日子,本当以一人奉天下者,却以天下奉一人,所为之恶业所生之因果缠绕于后世,承继其后人,那始皇之业二世既斩也是应当!

齐凛趴在八爷怀中,小小的手中捏着块桂花糕啃得正欢,毕竟小儿心性,虽是奇境甚喜,但玩性一过也觉无趣,何况这小儿的脾性与八爷一般,皆是视奇宝重财于无物之辈,到合当是八爷的人!

在小齐凛打第三十七个哈欠时,这偌大皇陵已逛了个遍,凡陵中滞留之阴灵也尽渡。这时不知自何处出现本墨底金字的册子,一只鎏金铜笔悬空在册上书写,小齐凛把小脑袋歪来倒去也没认出那书册上的是何文字,不自觉把小小白白的食指放在口中轻咬,却被八爷轻轻拉开,语笑轻柔:

“别咬指头,手会变丑的!”

说话间,削薄清冷如寒夜月色的眸光轻扫间,那铜笔与书册化归虚无,似从来不曾出现一般,见小齐凛红嫩得樱桃样小嘴轻张,一脸的惊诧样子,八爷终是一笑,语声泠泠如流泉飞珠,带着凉凉浸心的微寒,缓缓响起:

“那是天地书与功过笔,这东西在世人口传中,又叫‘生死簿’,‘判官笔’,日后你若能修行有成,它们便归你持掌!如今么,还太早!”

齐凛并不太明白这两件东西所代表的是什么,可他自小聪慧,虽仅听得人传过此二物,却知乃是定断死者功过,生者祸福寿元之至宝,八爷肯明言给他,他又怎会不感八爷用心?!

私心说,再富贵的皇陵,也不过是死地。生时尽享富贵,死后还穷奢极欲,被盗,纯是自招!只可怜那些殉人与无辜枉死的工匠们,生前为其奴役,死亦不能脱,诸般种种,无百代皇朝便是其报应!

当李沉钩在夜夜闻鬼泣,给烦得都想撞墙时,八爷终于珊珊而归,逛了趟始皇陵,小齐凛也不过先前新奇去扒弄了一下书简看,那满坑满谷的珍奇异宝只当弹珠子玩儿了几下,出来时,除去衣上微尘,什么也没沾。

李沉钩不得不佩服,八爷清高也就罢了,连这三尺小童也是这般的冰雪傲岸,能说,不愧是齐家人么?!

月上柳梢,弦月似钩,只是却非温柔乡里红罗帐上销魂钩,而是阎罗殿中,黑白无常手中的索命钩。往日只是悲悲凄泣,却在今夜化为冲天鬼啸,阴风阵阵,乌云逐月,当子时更响,天卷黑气墨烟,直向李宅扑来,大有吞天噬地之势。

咣~!小满现了妖身,手上茶盘狠狠一挥,如中实物,那浓墨似的乌烟被拍在墙上,发出好大声响。人大松鼠如茶壶般一手叉腰,一手拎着茶盘,冲象流沙般从墙上流淌而下,而后聚成一团的墨雾大声训斥:

“哪里来的蠢货,我家爷在的地方都敢跑来,难道不知,我们爷乃黄泉之主么?!”

“大言不惭!什么黄泉之主,若黄泉有主,何有我辈生于世间?不过是略有小术之辈罢了!”

墨雾凝化为名血衣罗裙的绝美女子,肤若凝雪,眉目清丽却双唇殷红似血,那双苍白玉手上却十指尖削甲做乌黑,令人见之不觉其艳,反心生惧意。

第二十四章

“黄泉无主?若黄泉无主,尔辈化归虚无之后,又何来这纷繁红尘?妖鬼,见识浅薄就休在此弄文,你也不过是那陵中怨念所化,贪这红尘繁华,恋这世间纷扰,以人血肉为食,贪这天地的一丝活气罢了!”

泠泠语声若流泉松涛,似落叶扬风,有着几许冷落的肃杀,一支玉白素手拈着夜光酒杯,杯中酒色暗红,映之如血。清透如冰雪寒泉拭过的俊美容颜,在这月色银光的映照下,有种让人心寒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