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肯，这法阵亦会化尽戾气，也化尽，你！所以，龙珠还是我囊中之物，你千年所修所掠，亦会归还于大地。其实，这样才是最好，于爷来说，亦才是最简单……”

八爷话还未尽，那小玄武早就一仰头，吐出枚鸽蛋大小，被墨黑之气所缠绕的金色珠子。珠子中间有一金色小龙，须牙鳞爪纤毫毕现，浮空之后受法阵之力牵引，丝丝缕缕黑气被法阵之力引出，黑气消一分，那珠子便亮一分，内中小龙便更活灵活现。至黑气消散，那小小金龙在珠中游动宛若活物一般。

小玄武如此识趣，八爷也少不得要接下这场因果，并指一画间，放至墨印的石台也为法阵所困，尖削指骨透玉，莹白润泽所无名指尖上沁出一滴带着金色的艳血，那是八爷体内带着功德之力的精血。

血洗之阵从来酷烈，纵是玄武印乃地戾之气凝化，也终是死物，为金红法阵所围，随着那束短香寸寸成灰燃尽，玄武印亦渐虚化，归于空无。当最后一缕黑气散尽，小玄武只剩齐凛的半个手掌大小，且色除其黑后是十分漂亮的暗金色，被齐凛握在掌中反复把玩，欢喜无比。

“八爷，赏口酒喝呗！”谢流芳坐在地上，他算看明白了，自家就是个添头，人八爷是为自家宝贝弟弟而来，那“乌龟”和珠子，自家也就能看看而已。

“喝酒？才把你们体内的玄武印的因果斩尽，你就想喝酒，就不怕喝死你吗？”

八爷凤目斜睨，对谢流芳这种找死行径嗤之以鼻，抬手掐诀扣印打出个法阵于那青龙石像下，暖暖地气渐升，而那青龙石像也似带上几分灵气，不复初见的死气沉沉。

八爷目光幽沉，眸光黯淡，似乎在思忆什么，手却无意识的一只将齐凛揽入怀中，另一只持杯轻拈仰首尽饮，而后也不斟酒，就那么持杯递出，那盛酒的薄胎小瓷坛自动升起，轻巧的为杯中注酒，恍似有美人巧笑嫣然，玉手红酥为八爷持壶。然，纵思之极美，但身处大殿也难免心中生寒，谢流芳打了个寒噤。

朱唇绯色，沾染上散发桃花香气的酒液更显润红，轻呵一口气，桃香淡淡，垂目看着手中杯，语声苦涩:

“纵我设阵除戾，更以阵温养金陵龙脉，终是枉然。此地龙气已衰，我纵补之亦是杯水车薪，若天可怜见，令就此维系下去，或有恢复元气受法阵之力补全龙脉的一天。

若天意不成全，该当此地生灵当劫，被人在此立都，龙气耗尽，地怨之气尽出，杀劫动时，此地生灵十去七、八亦是命数使然。”

谢流芳已是第二次听到八爷这么明白点出，金陵，有杀劫，且是场十去七、八的杀劫。他谢流芳自问不是好人，但这种知机之后，自顾自掉头就走的事，他却做不出来！

谢流芳正恍惚间，忽觉怎地又有些寒气萦绕，抬目四望，把个谢流芳谢爷吓得汗毛直竖——不知何时，殿中密密麻麻站满一个个半透明的人影，这该是所有死于这地宫的阴灵全都云聚于此。

血一与血七忙分立谢流芳左右将他护住，而被吓得半死的谢家主谢流芳失声惊呼:

“我说八爷，这怎么一堆子……围着我们呀？不是，要被活吃了吧！”

第十四章

“活吃？谢爷以为，自身这二两肉，够这儿的每‘人’一口吗？”八爷凤目轻挑，斜睨着被吓得口无遮拦，胡言乱语的谢流芳，轻抿一口杯中酒后，垂目看齐凛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鼻子轻轻动着，对自家杯中之物甚是好奇，不竟勾唇轻笑。

小孩子总是好奇大人碗中杯里的东西，总是认为大人碗里的东西比自家碗里的好吃。对此八爷轻笑着将手中玉杯放在齐凛唇上，就手喂了小孩儿一口。齐凛初嗅桃香，私心只觉定是好物，小小的张开嫩红如樱桃的小嘴，小抿一口，入口奇香却微涩而泛苦，辣而生暖，不好喝，但真的很舒服。

齐凛那水汪汪的小鹿眼一亮，舔舔唇，小心的看看八爷，味儿真的不错。八爷一见齐凛那贪馋的小样子，不禁轻轻笑出了声，声若流泉飞溅，有种明快的清澈与润泽 :

“小馋猫！这酒香醇，你还小不可多饮，再抿口就罢了！”

雪手皓腕玉杯脂凝，让齐凛就手再抿一口后，方才举杯尽饮。看着谢流芳三人可怜兮兮的往自家身边缩，这殿中亦快为阴灵层层叠叠的挤满后，八爷方反手收起玉杯，素日持在手中的红伞突兀的的出现掌中，悬空自浮自行打开之后，一轮金光暖暖透出，无数魂灵受其牵引没入伞中消失，惊得谢流芳三人下巴都快砸地上了。

渡魂入轮回这种事，世人都以为是佛门的专利，是释家独有的慈悲垂怜，却不知，佛门不过是钻了六道轮回的空子，强制魂灵进入黄泉，却无法为其涕尽魂灵久滞不入六道而染的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