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背着那堆大包小包的用具,总不成让家主背吧?!谢流芳则翻个大白眼,冲八爷挤出一脸谄媚笑意来,讨好的问:
“八爷,这路该往哪儿走,还得八爷指点,这玄武湖这么大,若是没个准地儿,可是有够一找的。”
“谢爷不是地头蛇,这金陵谁家耗子下了崽儿都知道吗?一个祭祀之殿而已,有这么难吗?”
八爷伸手将齐凛揽在身边,揉着小孩儿软软的头发,口中刺了谢流芳几句,而后抬手轻拍血一的肩头,轻笑:
“你们上次遇见我的地方,便是今次我们要去之处,你给你家主子引路吧,别让他落下。脑满肠肥日子过得多了,这脚上功夫,只怕连我家小孩儿也不如!”
谢流芳真想捏团棉花把耳朵堵了,他虽是谢氐家主,可对上八爷也只能认怂。得,今儿个有些个小风寒缠上了,耳朵,略有些,听不太清楚呀!
血一也很无奈,他是家主的血骑护卫,本该拼死护主,毕竟“主辱而臣死”嘛!不过,纵是护主家臣,他也不敢出口呛八爷。家主在府中可是千万叮咛过,哪怕八爷动手拍人,也不许还手,惹不起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此次谢氐之祸,得求八爷出手。
血一摸了摸鼻子,算了,八爷只是逗家主几句,自己还是只当没听见,带路吧!说起来,这条路还是八爷的恩典,救了自家兄弟的性命,如今却由自己带路,真是世事难料,八爷心事更难料呀!
谢流芳只当那玄武印定是在玄武湖下,自家还得潜水而入,却没想到那玄武印所在的祭祀大殿入口,却在紫金山中,在那血一兄弟逢险,可在夜间化为古宅的古墓之中。
紫金山中这大墓已年深月久不知出处,墓碑所篆刻的文字已然剥落斑驳,也无人知其葬何人,但素有传闻,山有有狐,迷人至死。亦有人传,乃是鬼魅杀人,因其诡异,故,常人少往。
何种古怪传言也没有舌毒的八爷吓人,八爷这人是如芝兰玉树般令人远观而心悦,但若与他相处下来,血一表示八爷人是好,可那嘴,只要他想,能骂得你想立时去死。
因玄武印之事极密,故除八爷兄弟便仅谢流芳与血一和血七同行,血七不似血一身形精悍颀长,血七长得胖胖的象个和气的行商,对着八爷和齐凛亦十分恭敬,这种人物本该十分讨喜。可齐凛却不爱亲近他,八爷似笑非笑的耍弄手中牙扇,红菱似的唇边轻勾一抹了然:那身血气,纵你养出再多肥肉也掩不去,还是,省了吧!
古墓在山中的一处岩石下,那墓碑风化后几近坍塌,却又不见青苔于上。按说此处阴寒,原该潮湿,却不料此处意外的干燥,连草木亦是少见,且墓碑前一尺之处便干燥得能扬尘,与周边的湿意相差甚多。
血一与血七虽是悍不畏死之辈,但当日那血腥与恐惧已深入心中,平白在这暖春之季打个寒噤,昔日不信鬼神的铁血汉子,却也由不得他们不畏鬼神了。
八爷用种“有趣”的目光打量着这古墓,身畔小儿有些生惧的伸出小手轻扯住他的衣袖,惹来八爷凤眸轻挑的温柔一笑,若春风轻拂大地的温暖,让几人心中的寒意亦为之消散不少。
八爷用他那未持牙扇的玉白手掌在齐凛的项后摩挲,温暖的手触及后项也安抚下孩童的心悸。八爷象揉猫似的揉着小孩,安抚着孩子同时也轻笑出声:
“别怕,这里虽是伏阴结穴的怨戾盘踞之地,但若非运道太差,逢于十五月华阴力最强时,这里头的东西,做不了怪的。”
第十章
血一与血七相对难言,十五月圆夜正是上次他们兄弟逢魔之时,这般说起来他们的运道,实是太差。这兄弟二人正在心塞之时,谢流芳却扶了扶眼镜,疑惑的看着石碑底处,有些不解,皱眉低语:
“嘲风,这东西怎地刻在底座上?这碑石又不是大钟,怎会雕这东西在此!”
“秦始皇这人最是忌惮江山不稳,从他只听望气士几句闲言,便凿方山引淮水以坏金陵龙脉来看,其人之性确也刻毒凉薄。金陵之民于他不过尔尔,全不顾生灵祸福,如此行事,其业一代而终实是报应不爽。
嘲风被刻于此碑石底座,乃为倒转阴阳的渎神戏鬼的小术,意在欺哄阴灵以死为生不入轮回,永守于此处。且但逢生气触动,便引鬼焰阴火以焚之,可说阴狠至极。
当日我救下你等,不仅因鸡鸣山中,更因我有功德加身,万邪皆不得犯也。否则,你们不被困死此处,亦为阴灵所杀!”
八爷向来说话直接,他并无挟恩之意,只是明白告诉谢流芳与血一及血七当日之事因由,也在提醒此行的艰苦与危险。只是他一边揉猫似的搓揉小孩儿,另一边用那欺霜胜雪的手把牙扇给玩成朵花,视前途之险于无物,实是让谢流芳几人哭笑不得,这人,是真来玩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