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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一瘪,感觉左颊肉里头似乎隐约有根筋抽着蹦了几下,一时有酸也有疼,多半是错觉,等动真格挨了刀,疼法估计就不一样了,不过他没有那个兴趣去以身验证。他下意识用手捂住脸:

“叔,您就没点别的办法了吗?”

“你大小伙抖个什么,都打麻药的。”郎中十分不屑。

“那你干嘛说我会受不了?”

“麻药劲会过呗。”

“行吧。”

他一甩手,潇洒回头,打算留给对方一个愤愤而去的背影。

“少侠且慢。”郎中曰。

“干啥呀?我不拔了。”他回头。

“门诊费,二十块。”

郎中豁然露出两排八颗黄乎乎的门牙,抬手朝他比了个二。

出了郎中那门面房,他抬头朝人行天桥上望,靠边卖绣花鞋垫和纳千层底的都收摊了,还剩个卖烤山芋的。可惜他刚刚惨遭黑医盘剥,仅剩的二十块钱都用来挂了“门诊”,成功从小市民晋升到无产阶级,还带着半口肿了的牙,既没钱买也没嘴巴吃。

正午十二点三十九分的太阳穿过天桥下方,照在油坊街凹凸不平的路上。二月二的晴天。他抖抖肩膀,张开的鼻腔里好像潮乎乎的,受到了一股斜对面馨怡浴场里散发出来的热意。他听见人力车打铃的响动,还是觉得自己的智齿好难受,可阳光太好了,晒得他身上懒洋洋的。他在街角旮旯的地儿站了站,又默默在墙根底下蹲下来,捂着微微肿起来的那半边脸,一面从后裤袋里掏自己的手机。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影一条条地从他身上游过,他顶着一张有些拧巴的脸,一边嗦口水一边打通了俞亮的电话。

俞亮和他找的那辆被漆成黄色的夏利出租车一块到达油坊街南是二十七分钟以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