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世界再次转换,刚才的火刑台也消失不见,他们重新回到了那片独属于表世界的建筑废墟上。

池昱抿唇,错失在里世界调查的机会让他有些懊恼,但没有谭新蕾,他可能已经死在怪物的软泥里了。

“谢了。”虽说心态已经与当初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池昱的情绪与三观还是受到了原先那些玩家的影响。

他极少有地说了感谢,只是表情看着有些古怪。

好在谭新蕾也不是第一天觉得池昱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此刻她只默默抬眸睨他一眼,然后用剑刃指着眼前空地上,刚才还躺着软泥怪的方向道,“它们叫你妈妈?”

池昱一怔,语气染了些不可思议,“你能听懂它们说话?”

“听不懂,”她摇头,那副挑眉鄙夷的模样确实不像是说谎,并且很快的,她又看着池昱咄咄逼人道,“但听你的回答,应该不是在否认我的问题。”

关于怪物的语言,谭新蕾从来都是听不懂的,除了它们愤怒的咆哮,多数时候她听到的都是好像指甲抓过黑板的尖锐声音。

但她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她在副本中曾被生物母的黑泥包裹起来,强迫她看了一场与那些怪异生物有关的梦境。

在那片到处都是黑暗的诡秘空间里,她化作了身形扭曲的怪物随着洪流拼命地奔跑,而身边也是同她一样变成了怪物的玩家。

他们汇聚在一起,被抽离了意识,只麻木地顺着本能一路飞奔,直到在那片黑暗的尽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少年就像是淤泥里绽开的白莲,四周皆是黏稠黑暗,唯有他泛着莹莹白芒,高傲地矗立在水中。

谭新蕾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大脑在疯狂地尖啸,她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沸腾着,呼喊着,她想要被她的“妈妈”吃掉。

她的回忆中断在这里,因为彼时的池昱脸上与梦境中的他有着截然不同的表情。

她梦中的少年是清冷与高傲的,仿佛神圣到凡人不可僭越,但眼前的池昱更接近人类,他会有七情六欲,会因为被她凶两句就露出为难与怯懦的神色。

但有个问题她一定要问池昱,“你知道副本到底是如何诞生的吗?”

没想到谭新蕾的问话会一下跳到这么高的层面,少年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他作为一个毫无记忆且连自己身份是谁都不知道的参与者,根本无法解答。

“我不知道,”他实话实说,并且在这显然是最后一关的副本里,他也不打算继续隐瞒神明与他之间单独的联系,“但我就是来这里寻找自己的身世的。”

等到他的身份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这所谓的副本,以及那神明如此做的目的,必然就清晰了吧。

……

没有怪物就无法进入里世界,池昱只能在表世界继续探索。

而这期间谭新蕾因为怀疑他,便选择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行动。

只不过两个人都是各自调查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并不太会交流,所以有时候就会发生池昱检查过的东西,谭新蕾又检查了一遍的怪画面。

沿着建筑废墟西侧的公路一直走,能看到一栋仅有一层的平房。

平房外侧墙灰破烂泛黄,水痕已经完全渗透墙面,在角落里散发出大片大片的霉斑,后院更是杂草丛生,杂物堆积了满地,看上去根本没有养殖过家禽或是牲畜的样子。

看到房屋如此破败,池昱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他抱着应该找不到什么的心情推开了合拢的木门。

当客厅窗外的阳光从侧边洒落玄关的走廊时,看着地上熟悉的翘边地板与走廊尽头那间堆满纸箱子的厕所,池昱的表情彻底僵硬。

“怎么?”见他站着不动,谭新蕾从后侧跟了上来。

她皱眉扒拉了两下黏糊糊的门把手,又探头从池昱的身后往屋子里窥探,发现没什么异常后,她古怪地看了对方一眼,“这里有什么问题?”

“我之前来过这。”池昱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

因为那是他来这副本里所检查过的第一间房子,也是唯一一间房子,只不过那个是两层的楼房,而眼前这座只是平房。

但就算如此,也不至于位置相差这么远的房子会有完全相同的装修构造甚至是陈设吧?

就连厕所里堆积的纸箱的高度都是一样的,更别说走廊左侧的那间放着婴儿床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