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的目光看向了床底下的严律,对于那强壮的怪物而言,严律所在的位置虽然明显,但也恰好是它的视野盲区,如果不特意俯身检查,真的很难被发现。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池昱蹙眉,他指了指旁边那两个蹩脚的躲猫猫选手,然后用唇语询问床底下那带头跑进房间的家伙。
“跟来的。”严律淡淡地回。
人总是有点儿从众心理,就像老师提问时只要有一半的人举手,剩下的一半人也极有可能会跟着一起举手。
再加上刚才大家都慌不择路,偶有几个看到严律夹着池昱在楼梯上健步如飞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也难免要忍不住跟着一起。
“现在该怎么办,怪物上来了吗?”女性仍在小声地问。
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他们甚至不知道怪物是否还留在别墅内。
“唯一的解决方法只有等待五小时后的祷告时间,我们利用圣女来杀死怪物。”见暂时安全,严律也一道加入了讨论。
“但是游戏规则需要全部的玩家都聚集在雕像前啊,除却他们本身无法考虑到这一方案,我们也没有办法在怪物猎捕的情况下,还通知所有人一到时间就赶过去吧。”
躲在衣架后的男人用气声在反驳,但因为那件衣服被他撑得太大,大家并看不到他的表情。
“想这么多做什么,人类打不过怪物,现在你们只能当亡命之徒。”虚掩着的门缝间,池昱听上去有些摆烂的声线默默传出。
在其他人眼中,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平淡,明明自己也是瓮中之鳖,但莫名有一种好像事不关己的轻松感在里头。
毕竟谁也不知道衣柜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的空间太过逼仄,池昱只得蜷缩起一半的身子,他双手抱着肩膀,双腿高举起来架在侧边的墙面上,以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卡在了里头。
彼时周围依然静悄悄的,听不见怪物的动静,所有人都安静地瑟缩在属于自己的狭窄角落。
片刻后,那躲在风衣后的男人因空间太密闭而感到呼吸不畅,见现在安全,他赶紧扯开衣服探了个脑袋出来,试图呼吸新鲜空气。
不过他才张开嘴,整张脸上的血色便“唰”的一下瞬间消退,旋即他飞速扯过一旁的风衣,再次将自己掩盖了回去。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急,风衣从衣架上松脱了下来,但男人根本没那个胆子将它重新挂回去,他用手肘拼命地顶起风衣下垮塌的部分,努力将自己再次隐藏起来。
所有人都从他的表现上猜测出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刚才还窸窸窣窣的声响全部消失。
落在书桌上的床单在窗户吹进的微风下缓缓飘动,池昱生怕那两个家伙藏得太差会牵连到自己,便赶紧扯过衣柜门上的锁扣,将最后一丝门缝也掩盖住。
但他忘记了一点,衣柜是从外头打开的,门把与锁扣都在外侧,只有那一块正方形且光溜溜的金属锁从柜门的正面安插到了背面,根本没有足够他把手的着力点。
咔咔——
脚下的木质地板因突然承受过大的重量而往下凹陷了一部分,缝隙之间互相摩擦断裂,发出诡异的声响。
它进入房间了。
令人窒息的是,如此庞大的怪物却没有脚步声,它会悄声无息地出现在这栋别墅的任何地方,直到有玩家因不慎而被它猎捕,这场捉迷藏的游戏才会短暂结束。
池昱的手指紧紧捏着门板上那块小到随时都会滑脱出去的锁扣,有一丝光线从无法完全合拢的柜门处透进,在他身上落下一道刺眼的白痕,宛若刀尖锋芒。
狭小到连呼吸都会觉得拥挤的空间里,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随着那一声声碾压过地面的脚步越来越接近,他额头也开始渗出棉麻的冷汗。
那东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池昱的衣柜前方。
唯一的光线被怪物的身形所遮挡,池昱的眼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漆黑,他甚至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的。
但幸运的是怪物很快就从他的面前经过了。
它的嗅觉足够灵敏,并且在它努力分辨那些气味的来源时,身上的鳞片也会诡异地如花朵般绽开,像是在同怪物本体一样感受着纷杂不一的气息。
房间里有四个人。
怪物的口水顺着它的獠牙往下渗透,又滑过嘴角,最后在地面滴落开一片深灰色水痕。
那张被它踏在脚下的可怜地毯在怪物唾液的腐蚀下发出“嘶”的一声,竟生生冒起了白烟,散发着叫人想要咳嗽的刺激性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