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施暴者,但那些玩家的脸上却诡异地出现了愧色。他们明知道只要一起帮忙,杨友淳仅凭一个人不可能继续这蛮横的行为,但他们却选择了不阻止。

因为他们也有着和杨友淳一样的目的,从那男人的口中得到关于怪物的信息,现在只不过是借着别人的手,成为一个没有动手的施暴者罢了。

见严律明显动摇了想法,池昱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烂好人可不是你这么当的。”

对方终于听话地沉默,眸中的光点却不甘心地闪烁着,那束被池昱扯乱了的高马尾无力地垮下,长发逃出皮筋,凌乱地铺散在严律的肩头,亦如他失落与愧怍到极点的情绪。

这时男人再次哀嚎,他被暴怒的杨友淳一巴掌打飞了门牙,整个人都像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浑身血迹斑驳点点叫人不敢直视。

“你就这么守口如瓶?没想到你们怪物之间的友谊还挺深厚的。”杨友淳好像非要从男人的嘴里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不罢休地拽着那人脱了力的身子大声嘲讽。

男人奄奄一息已经无法再做回答,瞳孔都有了放大的趋势,他任杨友淳的重拳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红肿流血的面庞上,麻木地感觉不到疼痛。

虽然是单方面的斗殴,但血腥程度完全不亚于前天晚上那具躺倒在走廊上的尸体。

许露娜捂着眼睛不敢再看,焦月与莫云帆则冷眼旁观,而安谷泽从始至终都是微微笑着,仿佛在欣赏一出特别的闹剧。

人群在这样惊悚的场景中纷纷四下散去,只有少数几个爱凑热闹的还留在原地,低呼着,“这家伙可真是个暴力分子。”

池昱就站在严律的身旁,以一个非常清晰的角度观赏到了杨友淳暴打玩家的画面。

刺目的猩红色在少年的虹膜里留下了倒影,他听到了男人虚弱无力的痛苦呻.吟,看到了他因骨折而歪曲的手臂,可这般本该叫一个高中生做噩梦的画面,却让他觉得心底如有猫爪在挠。

池昱的血液在沸腾,连身体里的每一颗细胞都在为这样的画面叫嚣着狂欢。

“……”感受到了指尖的颤抖,他下意识地用手掌捂住了嘴,然后他转头,一点点地看向了旁边窗户上倒映着的自己。

少年的眼尾因愉悦而扬起,睫毛亦随之抖动,一抹猩红的光晕在他暗色的眸中无限放大,沿着他微微缩小的瞳孔勾勒了一圈。

在直观这种堪称于惨无人道的画面时,池昱的第一感受居然是兴奋,他在为这样的发展而颤栗不止,就像是某个喜欢看玩家们在副本里挣扎的混蛋。

但就算池昱的感情再有缺陷,他那已经快要蒸发的理智也坚定地诉说着,他的反应在这样的场合是不合理的,甚至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可怕的。

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是说他本身就有这般劣根性?

“池昱?”严律的声音扯回了少年几乎飘走的心绪,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便有些谨慎地问他,“你怎么了?”

池昱被吓了一跳,他眸中的疯狂迅速退却,转而化作了同其他人一样的恐惧,“啊,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晕血。”

他找了个蹩脚但还算合理的理由,再加上眼底的情绪演得足够真实,严律并没有怀疑他更多。

当然,他也不想把自己那种不受控制的恶劣想法给暴露出来。

彼时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被杨友淳一脚踹回了宴会厅的角落,他整个人都像是滩融化掉了的泥团,顺着墙角的轮廓趴倒在地,那双只能睁开一半的眼睛里连光都没有,似乎已经死了。

“杨友淳!你这是在杀人……!”严律终于克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他感觉对方在把他的道德与三观按在地上摩擦。

他居然会因为池昱的几句话,就真的停留在原地像个白痴一样干看着,任那条无辜的生命在他的眼前流逝。

“他可能真的只是吓到忘记了,罪不至死吧……”又有其他玩家发出小声的抱怨。

“哈,你们现在一个个的说得好听,他没死之前怎么不见你们出来?再说了,我们都被关在这破副本里面,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我才不会让自己受委屈。”面对其他人的指责,杨友淳嗤笑,眼底满是戏谑。

他完全不认为自己借着审问的理由来伤害玩家有什么不妥,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个披着“副本”外壳的、不受法制管束的极乐世界。

他话音落下时,众人的神情逐渐凝固,他们忧心忡忡,亦或是敢怒不敢言,但无疑杨友淳的实力与暴脾气在这里排得上前几,而且他的特殊能力也没有暴露出来,没几个人敢惹他。

“我认为杨友淳的做法没什么问题。”始终在旁围观热闹的焦月淡定地从座椅上站起了身。

她蹲在那完全没有反应的男人面前,用指尖挑起了他的下颌,像是在检查他是否还有生命体征。

“神明的提示是,怪物只会在进食日当晚变成原型。”而在众人屏息盯着她的背影时,焦月的男友莫云帆意会地替她做了解释。

他们的意思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