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奈奈撇撇嘴,小孩子脾气上来了,总是这样的,因为对方太宽和,一下子就忍不住得寸进尺了,现在也赌气似的在和他说:“就是擦不干净了,你管我?”
“啊?那怎么办啊,出去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走吗?”他脸上的笑意应该是扩大了一点的,大约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拎了一下自己白色西装外套的下摆,献宝似的提议,“这样吧,干脆躲在我的西装里出去,这样就没人看见你了,怎么样?”
“才不要!”棕发少女说着很嫌弃地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那件洁白无瑕的看起来又价值千金的外套,没什么兴趣地移开眼睛,又突然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实在没什么逻辑地发问,“你的西装很贵吗?”
也许眨眼的时候有点用力,把眼眶里的眼泪全都眨掉了,新的眼泪还没来得及补上,所以此刻竟然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是勾起的唇角,闪闪发亮的蓝眼睛,歪头的时候额前的碎发会轻动一下,在沉吟之后,他的话就到了:“用来擦鼻涕正好哦?”
那样的,轻飘飘的话,随口一提,满不在意,但从不轻佻,因而看上去又太认真,如果在这个时候凑巧看他的眼睛,还能够发现那双蓝眼睛里面正倒映着她自己的影子。
而在和那双眼睛对视的此刻,铃木奈奈甚至有点怨恨他了,但是恨的太少了,维持不住一刻,下一刻她就含糊不清地说什么才没有流鼻涕,很小心很小心地靠过去,很努力很努力地蹭过去,用脸用眼去轻轻碰他的肩膀,抹一点眼泪和花了的妆上去,在他白色的西装上落下不太好看的颜色。
一小块,不够擦的,但是再多也不好了。
铃木奈奈就这样抵着他,眼里除了这样的西装的白什么也看不到,五条悟好像想要朝她这边再转过来一点,但是她撒娇似的,带着腔调嗯了一声,不让他动。
这时候他本该安静一点,当个承载她眼泪的架子,可是他偏要说话,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发,像是被她搞得有点疲惫了,竟然难得认输了:“没办法,因为感觉一定得要选你啊,这也没办法吧?”
“不是因为奈奈哭了我才选你哦?是我想选你,我才选你的。”
他这么强调,又伸手给她擦擦眼泪,眼泪太多了,他的手都好像湿漉漉的,但是是热的,被捧着脸抬头看他的时候,能看见那张脸上并没了常见的笑意,只是无奈的柔和,像是拿她没办法了,因此即便不好奇也要追问:“总之,不说出来你估计不会安心,那说吧,新的选项二是什么?五十亿,一百亿?”
“才不是。”有些恼恨地否认了,因为他早就在钱和她之间做出选择了,如今再问也没什么意义,就这样很急切地否定了,可接下来却不知道说什么了,“是,是,是……”
说来很奇怪,六眼都敢说,现在被这双眼睛盯着却不敢了,磕磕绊绊,泪如泉涌,手有点想去抓他的衣襟衣袖,但是没有敢,只能抓自己的膝盖上的裙面,柔软的纱现在也嫌硌手了,那个人最终还是转过来了,眼泪很没用地把他的衬衫也弄脏了,好像哭到打嗝了,所以在拍她的背,铃木奈奈感觉好像都呼吸不畅了,抽抽噎噎地,还硬要说些什么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其实,选项二,不说也没有关系了。
感觉说什么都会同意的。
可是伏黑甚尔说的话又大概没错,如果见过很真心的爱,那么装出来的就很假,差一点的就很多,前者是她对甚尔,现在是她看五条悟,其实都不需要去端详,不需要去细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还差一点。
是她的失误,事实上,在见到他的此刻就已经不需要系统去估计,她自己就可以推测出数据,大概差十,差五,总之差的不多,
就差一点点,倘若时间再多一点,她一定要去争一下。
又或许时间即便再多一点,她也害怕去争了。
在一切的开头她可以很无畏去说爱,去说交往,去说赢了我就亲你,喜欢不喜欢,爱不爱,归根到底只是因为不喜欢而已。
喜欢了,所以,就容易胆怯了,担心到最后很无姿态地求到最后也没什么好结局,白白浪费了好的开头,所以怕是很应该的,不敢说也是很应该的,想把他推走大概也是很应该的。
也许在这种时候说选择二其实也是不想见你更好。
够斩钉截铁,够破坏气氛,够表达决心,说完之后也一劳永逸,毕竟五条悟也并不能算是死缠烂打到让人讨厌的赖皮,说完这句话后他估计真的不会来了,以后也许去哪里还会发个定位给她和她说奈奈我今天去这里你记得避开我噢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