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一句,又好像觉得这一句的杀伤力还不够一样,复又补上另外一句:“因为我其实想奈奈你来找我噢?”

这实在是很讨厌的几句话,因此铃木奈奈即便很能忍耐,此时咬着嘴唇又开始掉眼泪,大概是被吓到了,所以白发男人凑过来一点戳戳她的脸问她怎么了,但铃木奈奈自己也说不出来原因,因此摇摇头索性不说话,抿着唇沉默地哭,看了一眼桌上发现这里居然没有餐巾纸,因此只能她自己擦,过了好一会儿,眼泪都从手掌流到手腕了,她才深吸一口气,好像冷静了一点说:“那我要五条君做个选择。”

大约是他也觉得这样的场合太熟悉,因此没忍住笑了:“现在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吗?”

他这么问,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点点头应了下来,一边又扯出一点其实正好大小西装的袖子过来给她擦擦脸:“好哦,奈奈说吧。”

是理所应当的,次数多到让人已经习惯的应和,而这种应和却让铃木奈奈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脸颊上的西装的触感是柔软的,带着一点凉意的,足够让人从走神中回归现实,但她只是看他,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一直从喉咙口涌上来的哭意,总归等她开口的时候,眼泪已经被憋回去了,说话的语调虽然还带这一点颤抖,但已经算得上连贯了:“第一个选择是,从此以后不要再见我,看到我也要避开我。”

他眨眨眼,凝望那双还这忍着泪水的睫毛下的,水润的,琥珀色的眼睛,没犹豫:“那我想选二。”

太斩钉截铁了,太果断了,因此让人感觉愤恨了。

不知道是要报复他还是要报复自己,又大约在这种时候总要有点自//虐倾向一点提出足够苛刻的条件的,因此不管心多么下沉,以至于喉咙都发苦,第二个选项也接踵而至了。

“那你把六眼给我,我要偷你的六眼。”

这是铃木奈奈认为的,绝对苛刻的条件。

也许五十亿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可六眼理应是绝对重要的,因此为了六眼放弃她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选择完全无可指摘,也算不辜负任何人,走向了广义上很完满的结局,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

因此她说了,像是非要证明自己不如什么一样。

“要六眼干什么啊?”

理所应当的,他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么问着,有点娇嗲,看上去好像有一点不情愿,可是铃木奈奈的心还都来不及碎裂,了就看见他的手已经绕过她,去拿她背在身后的手上的盗贼的秘籍了。

也许是他选择的太快了,也许是这样的走向太荒唐了,铃木奈奈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拿走了书,白发男人很满不在乎地,一点犹豫也没有地把手摁到封面上,结结实实,没有开无下限,而后,玩闹似的给她看,又对她眨眨亮晶晶的那双眼睛:“是这样吗?我记得差不多好像了,还要干什么?”

他居然还是选了二。

铃木奈奈搞不懂他,却不妨碍自己有些恼火地瘪瘪嘴,本来想要开口,气势汹汹地质问,说出一点尖锐的,不太好听的话,但是,在这一刻,她却却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还回答不出来他的问题,因为流的眼泪有点太多了。

泪眼朦胧的,都快看不清他了,铃木奈奈自己有点受不了了自己,感觉为了不哭出声要把嘴唇咬碎了,但是在这样之前,她擦擦眼泪,用沾着泪水的手把盗贼的秘籍抢了回来,很用力地捏它的书脊,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索性很汹涌地哭起来,声音不大但是眼泪很多,完全看不清人,耳边也嗡嗡的全是自己的哭声。

但是别人的话还是听的很清楚,他的手掌手指给她擦眼泪的触感也很清楚,好像不太轻柔,笨手笨脚的,但总之比某个晚上给她卸妆时候轻柔多了,是值得称赞的进步。

凑的有点近了,好像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了,所以话听的很清楚,是抱怨的,是无奈的,是实在没办法的。

“干什么嘛,不是答应你了吗,难道是那种不经别人同意碰了东西就会想要扔掉的性格吗?可是看起来奈奈实在不像嘛——”也许他真的能在泪眼朦胧里看得出来她的眼神,总之闭上了嘴,不再打趣她,摆摆手认输似的叹了一口气,语气还是轻飘飘的,过会儿,大概是手掌已经湿淋淋的了,又用手背擦她的脸了,“好了,对不起噢,不喜欢这个选择吗?干嘛一定要摆出苛刻的条件非要人家不选你啊?”

“就是非要你不选我。”她说,“你干嘛不选一,笨蛋吗?”

“我说你啊,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要看我瞪我,也要擦擦眼泪别再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