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情,今日可有好些?”他问得委婉,这是在问国师来的那日,苏其央对他所说的怪里怪气的话。
可惜苏其央没品出这层意思来,淡淡地瞧着他,不答反问:“你眼皮怎么底下一圈乌黑,这几日忙得未曾好生歇息过吧?”
日光大好,衬得吴晚然的笑更添几分和煦:“你关心我。”
他这几日确实忙得很,早起时连铜镜也是匆匆看过一眼便走,竟没发现他自己的眼底也是一片乌黑。
苏其央看他把“你关心我”这四字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险些翻了个白眼。
“我昨晚回府时听玄林说你昨日去见了父皇,本想当即来问问你,可又听到你已经歇息下,就没敢来打扰你。”见好就收,吴晚然趁这个时机提了正事。
“我没事。”苏其央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回想起昨日原太【防和谐】祖的那副面孔,愤愤道,“只是一想到这天下竟是由你父皇这般喜怒无常之人来坐镇,不免觉得天下苍生真是可怜。”
“你倒是不怕隔墙有耳。”吴晚然笑笑,并没有指责她语出惊人。
蓦地,他想起来什么,面上的笑散去了大半,试探地问道:“昨日礼部尚书与我说,项宇在朝中声望渐长,就连向来苛刻的国师也夸他戒奢以俭,戒贪以廉,过些日子又要升官了。”
苏其央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觉得好笑便生了坏心思,装傻道:“那又如何?”
“咳咳。”吴晚然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他的官职既然升了上去,便是好事。如此好事,你既是他的旧相识,便不打算去相国府庆祝一番?”
自从国师来过后,他便害怕苏其央一时冲动去找人拼命。留了个心眼,他一直叫玄林在她后边偷偷跟着。没想到,昨夜玄林回来告诉他,苏其央昨日在相国府待了好些个时辰。
就他所知,相国府中,与苏其央渊源最深之人便是那项宇。
他不知道苏其央与项宇聊了些什么,竟聊得这样久。
“有什么好庆祝的,这未必是他心之所向。”苏其央略一沉思,神色转而黯然,“他也是可怜。”
记忆中的项宇,总是按照着项伯父的喜好做事,入仕也是其一。可她与项宇相识一场,知道官场并非他最想待的地方。
吴晚然看苏其央唏嘘的模样,知道她是为项宇伤心,笑意戛然而止。
苏其央发觉他脸色黑沉,连带着周遭的温度都冷了些,知道他这是吃醋了,却不挑破,转头去看山茶花。
“你那义弟近日总是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都在京城里做什么,你可有什么头绪。”吴晚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颇为生硬地转了话题,笑着调侃起白灼。
提及白灼,苏其央明显地顿住了,随后才开口:“他是敌国的皇子,又还年幼,如今寄住在原朝二皇子的府上,个中滋味想必不会好受,大抵是憋屈的。京城繁华,他多看看也无不可,何必过多打探。”
许是因为近日的忧心事太多,吴晚然只觉得他现下已经无法强颜欢笑了,眼底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在作祟:“你这是在怪我拿他当人质?”
离开上党城时,苏其央本想让白灼留下来。如此一来,白灼和阿婆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他心中虽然也是想让白灼留下的,可考量许多之后还是对苏其央提议,希望她能带着白灼一起去京城。
即使白灼是个失宠的、不得势的皇子,可他到底是北狄王的亲身骨肉。他若能随时将白灼带在身边,今后说不定有用得上的地方。
苏其央察觉到吴晚然的异样,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你的义弟也很可怜。”吴晚然向前迈了一步,即使努力克制,满腔的嫉妒还是溢出了几分,冷言冷语。
苏其央看过他对着自己笑若桃花,看过他对着自己正襟危坐,也看过他酒后的热情似火,却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这般大失分寸,对着自己话中带刺。吴晚然此刻用带着侵略意味的双眼看向自己,一时之间让她看呆了。
“你觉得项宇可怜,你觉得白灼可怜。”吴晚然的眼眶发红,冷冷地望向她,隐忍多年的假装在此刻消失殆尽,“那我呢?苏其央,你为何不肯看看我?”
下一秒,吴晚然的眼眶更红了几分,像极了日暮时分的晚霞,声音也染上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为何不肯看看我这个短命鬼呢?你为何不肯看看我这个未曾得过任何人垂青的病秧子呢?我便不可怜么?你为何就不能多分给我些关怀?”
说完,吴晚然又靠近了一步,近得可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咫尺之间,苏其央被他这样看着,不知所措极了:“吴晚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