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宇哥哥,我想回姑射山了。”苏其央猝不及防地说。
“这不是才来没几天么?怎么就想回去了?”项宇一脸愕然,“而且苏伯父不是说过不许你回去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项宇皱眉问她:“是不是有人刁难你?若有出言不逊者,阿央你只管告诉我,我来处理。”
在去姑射山前,他在府中也会不时地收到来自下人们的无礼之言。尤其是那个林三,自己一昧地忍让,林三却变本加厉。
苏其央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干脆摇了摇头,进而又叹了叹气,然后下床去吃冷饭冷菜了。才刚吃一口,苏其央突然问他:“我从前是不是太过任性了?要不我也试着读读《女训》和《女论语》?反正大家不都说要入乡随俗嘛。”
“好端端的,读什么《女训》?一定是有人和你说过什么,惹你生气了。”项宇愤然起身,一甩衣袖,“是谁?”
苏其央用力地咀嚼食之无味的饭菜:“你生气干嘛?跟你没有关系啊,我就是觉得自己老是这样没个规矩,好像不大好。”
项宇的面色这才柔和下来,道:“谁说没规矩不好?苏伯父不是说为人不可墨守成规么?阿央从前也告诉过我,做人应当先考虑自己的感受,阿央难道忘了自己说过的话,要因为别人的感受,而错误地改变自己么?”
“你说得对。”苏其央若有所悟地点头,“我没有错,大约别人也觉得他没错,只不过是谁也不肯认同彼此罢了。”
项宇在桌上放了一小袋蜜饯果干,揉了揉苏其央的头顶,说:“阿央想通就好,我还得继续去做父亲布置下的课业,你若是觉得府中无趣,可以随时来找我,即便我再忙,也会陪阿央的。”
苏其央立马撕开袋子吃了起来,微微点头,目送项宇离去。
如今项宇成了大忙人,她心里莫名不是个滋味。
这边的项宇并未立即回院,而是掉了个方向、去找芄兰。也许芄兰会知道是谁招惹了苏其央。
芄兰有些诧异二少爷对苏其央竟是如此上心,权衡考虑再三后,还是告诉了那日夜里的详情。项宇幽幽地听着,心中生出一计。
他向芄兰道过谢后,仍是没有回他自己的住处,又去了项守的院落。
他依旧记挂着方才苏其央嚷嚷着说想要回家,这让他感到异常的不安。他害怕阿央真的会走。
他想,阿央下个月就十四岁,也快及笄了。这时向她提亲订婚,应该也不算太早,只是此事还需得先过问父亲和苏伯父。
已是午后,苏其央不能出府,只好在府中闲逛,十步一停地探究这相国府。她一路安步当车,走着走着就出神了,回过神时,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晃悠到了一座小桥附近。
桥下是一池不计其数的荷叶,荷花还不到开花的季节,只露出尖尖角。
原来已经绕着相国府走了将近一圈了,苏其央唉声叹气,但也不想这么早回屋去,继而还是朝前迈开步伐。
这时,她听见一道叹气声,旋即抬头,瞧见桥上有一位女子紧紧靠在桥上的栏杆,上身微微前倾。
苏其央倏然想起项宇的母亲和大哥,当下警铃大作,一边飞身前去,一边出声制止:“万万不可轻生!”
那位女子闻言,背影一顿,满脸茫然地转身。苏其央这才看清,原来这位是项宇的三夫人,顺带着也看清了这位三夫人好像并没有轻生的想法。只是她的动作太快,已经来不及停下了。
眼见着苏其央朝自己扑来,三夫人本能地一闪。随即三夫人很快意识到这么一侧身,自己是没事了,可是苏其央就要掉下去了!于是她又下意识地去拽苏其央的衣服。
结果,气力小的三夫人不但没能拽住苏其央,反而还因为惯性被苏其央带了下去。
“扑通——”二人一齐入水。
三夫人慌乱极了,她以前哪里下过水,双手胡乱地扑来扑去。苏其央见状,难免觉得好笑,她提醒三夫人:“夫人你听话,乖乖地别动,我带你上去。”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三夫人连连称是,一动也不敢动了。苏其央便一手环抱着三夫人的胳膊,一手向后快速划水,好在她力气大、水性也好,二人一会儿就上岸了。
还好恰是六月,水下的温度并不冷,反倒是暖和的,二人暂时没有偶感风寒的风险,只是全身都湿透了,看着极为狼狈。
“多谢姑娘。”三夫人有些不情愿地道谢,虽然苏其央救了自己,可也正是因为她,自己才会掉下去,指责了两句,“姑娘你方才可真是咋咋呼呼的!我哪里像是要轻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