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岚毕竟是养在贺家,贺家能养出贺雾沉这种学识的人来,天赋是一方面,其中的藏书更是一方面,同样在书堆里面长大的白柔岚,哪里会不知晓同本国交往最甚的西氿?
她咬了咬唇:“西氿女帝虽政治开明,但也少不了朝中重臣辅佐,这些重臣哪个不是男儿郎?”
见慎晚面色阴沉的不行,白柔岚倒是中肯地说了一句:“不过西氿女帝已经比许多男子还要强,确实女子之中难得之人,若是将她屈居与后宅倒是可惜,但像她那般的人又能有几个?”
慎晚说不出话来,不是没什么能反驳的,而是觉得同这种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倒是她自己较真了,贺相那种迂腐之人,与贺母这种礼法大于亲情的做法,教养出来的白柔岚有又能正常道哪里去?
慎晚心中那些不解与生气,如今尽数化成了悲哀与同情:“白姑娘,你可有遇到过喜欢的郎君,可有什么喜欢的事情?若你喜欢的郎君同旁的女子在一起,你岂会心安,若你想做的事情做不了,被困在深宅之中,你又怎能安心?你读了那么多书,岂不是白读了?”
“怎么会?民女若有喜欢的郎君,自然是郎君好便一切都好,民女想做的事情便是在家中相夫教子,至于民女读过的书,日后也会在教养孩子上用到,如何算是白读了?”
白柔岚言罢,还反过头来劝慎晚:“公主,您如今能选大表哥做驸马,往皇室祖上细数三代,都没有那位公主的驸马能比得过大表哥,陛下圣明,不忍心大表哥才华埋没,允诺了大理寺丞的官职,日后公主的子嗣由大表哥教导,定然能是个极为仁厚的君子。”
慎晚最厌恶的便是君子二字,她冷眼瞧着白柔岚:“恐怕不能如白姑娘的意,我日后的孩子若是女儿,我定让她同我一般,不会屈居于后宅,若我日后生了个郎君,那我这辈子不会让他沾染到君子二字。”
她嗤笑一声:“君子?装什么正经!”
慎晚撂下这么一句话,直接转身就走,白柔岚提着裙子还要追她,被慎晚身侧的侍女拦了下来。
侍女伺候慎晚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即便是生性胆小扛不住事,但察言观色还说能瞧的明白的,她赶忙道:“白姑娘,您就莫要惹公主生气了,公主没同您计较您就偷着乐罢!”
侍女瞧着白柔岚实在是不上道,若依照公主往常的脾气,彼时早就动手了,但偏偏放了这个白姑娘一马,白姑娘若是真长了心,合该赶紧跑才是。
出来没多久,慎晚这赏景的心情全部消散了过去。
待贺雾沉回来之时,便瞧着慎晚冷着脸坐在窗前,一言不发,待他靠近之后,慎晚回过头来。
“你家人脑子都有毛病是不是?”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护短
贺雾沉身上还穿着厚外氅,闻言,他正解自己系带的手一顿。
彼时慎晚坐在窗前,坐姿也恣意,一点也没顾及自己的仪态,她回过头来,面色并不好看:“你可知我今日遇到了谁?”
贺雾沉心上猛地一跳,但面上并没有先露出来,而是几步上前来坐在慎晚的对面:“公主不必动气,莫要因为旁人伤了自己的身子。”
他今日走的早,并没有安排人手看着慎晚,再加上白柔岚擅自见慎晚也特意没有让丫鬟小厮们靠近你,贺雾沉知道今日的事情,还是因为他刚一入府,便瞧见了白柔岚在府门口等着自己。
这个表妹他并不熟悉,儿时也不过匆匆几面,日后见到了她也极为守礼数,却不曾想,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主动找他竟是为了说慎晚的事。
慎晚听着他话中“旁人”二字,略微挑了挑眉:“你这是知道发生什么了?”
贺雾沉睫羽颤了颤:“是白家表妹同臣说的,不过她并没有说公主的不好,只是劝我对公主多上心罢了。”
慎晚闻言轻哼一声:“还真是自己的表妹自己护着,我还没说她什么呢,你倒先替她解释上了。”
她同白柔岚本就话不投机,若是白柔岚将这事放心里也就罢了,她能自己到贺雾沉面前去,难不成还能是说她的好话?
贺雾沉微微垂着头,似自嘲又似无奈地摇了摇头:“白家表妹寻到臣,先说了为人臣子之道,又说了驸马本分,臣原本听的一头雾水,后来才知晓,表妹是觉得臣不得公主心意,特来劝说臣的。”
慎晚当真是意外,瞧着贺雾沉这副模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呦,她这是同你说什么了?”
“她说,公主许是觉得臣伺候不周,要纳面首,劝臣不能太过任性,万事应以公主为先。”
贺雾沉说这话时,声音里并没有什么波澜,言罢却是抬起了他那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