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并不知道,这个要将女儿嫁给他的想法,可不是董卓今日因想让董白做刘协的皇后才衍生出来的。
早在他抵达长安的时候,董卓就已经跟段煨表达了这个意愿,只是被段煨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必用这等手段”给阻拦了下来。
段煨彼时忘记将“此法若运用不妥,难保就会不成恩反成仇”的理由直白地说给董卓听,这才让他重新萌生出了这个想法。
也不怪董卓会这么考虑。
阎行那个小将,到底能发挥出多少作用,董卓还没看到一个实际的表现。
只知道他的武艺确实不低,反正在董卓手下的部将里,暂时还没看到一个比他能打的。
但排兵布阵得在实战中才能看出来,统兵也不是光靠武力值就行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只能当个保镖。
可贾诩他有实打实的战绩在手啊。
且不说他给董卓的上中下三策,成功让乔琰被迫停止了对长安的攻势,只能先在凉州经营。
就说他一番策划坑死了孙坚这一点,便足够让董卓暂时忘记,他还有个谋士此时正在乔琰那里当阶下囚,名为李儒。
他满脑子就剩下了一个想法——必须把贾诩彻底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
嫁个女儿怎么了。
按照汉代的想法,死了丈夫的女人其实是做丈夫的那个承担不住福气,那么牛辅早死,问题在牛辅不在他的女儿。
他想将女儿嫁给贾诩,也完全是个合乎情理的操作。
这样一来,他们不就成了一家人了吗?
再通过董白捆上刘协,那可真是好一出长安城里的一家亲。
不过这种让人难以预料的操作……但凡贾诩真是为家族之兴盛而投诚,依然对留在并州的妻儿有感情,董卓这么一搞,他就该翻脸了。
好在贾诩是个卧底。
他只是目光一沉,声音冷了下去:“相国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效力麾下,乃是寄希望于相国能有朝一日收复凉州并州,让我与妻儿团聚,重现姑臧贾氏荣光。”
“相国令我再娶,莫非是只想困守长安不成?若真如此,贾诩不如速死,否则便勿要再提嫁女之事!”
一个平日里看起来温吞的人,突然在乍听平和的语气里表现出了发怒之态,还是很可怕的。
董卓更是看到,贾诩的拳头有一瞬的收拢,几乎能看到手背上绷起的青筋。
他连忙说道:“先生当我后半句未说便是……”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他打量着看着贾诩那张怒容压抑的脸,又小声问道:“那另一件事呢?”
将董白嫁给刘协是否有让他更名正言顺辅政,而让乔琰不能再以这种奏表的方式进行委任?
“也不妥。”贾诩摇了摇头。“不正之名不是靠着出一个皇后就能扭转的,反而只像是在欲盖弥彰而已。相国好不容易得到了个暂时稳定发展的局面,不必多给自己增添一条骂名。”
“要解决乔琰这种无赖的表奏之法倒也容易。”
对自家主公以直呼其名的方式来称呼,贾诩稍有一点不自在。
但当内应的人若是连这种情况都要脸皮薄,岂不是早露出破绽了,只接着说了下去:“相国做两件事便可,其一,令荆州牧刘表举黄祖为豫章郡太守,其二,令益州牧刘焉举汉中张鲁为武都郡太守。”
黄祖此人,乃是刘表为收拢江夏势力,才让其以江夏人的身份留在江夏太守位置上的。
这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遵循大汉委任官员的惯例。
所以刘表完全可以说,原本的委任乃是权宜之计,如今黄祖因战立功,不如给其更广阔的发展空间,让其去做扬州豫章郡的太守。
而汉中张鲁,乃是益州境内五斗米教的“师君”,因其母亲美貌颇得刘焉看重,连带着得到了刘焉的信任。
刘焉本是打算让其取代汉中太守苏固的位置,坐镇汉中。
但若成为武都郡太守,对刘焉来说也不亏。甚至还更说的通。
贾诩继续说道:“这两道表奏一旦发出,相国和天子都不必做出任何的应对,沉默便好。”
董卓茫然问道:“这是为何?”
贾诩给他解释道:“顺水推舟罢了。”
“相国想一想,如若乔琰此举合规,那么刘焉和刘表的两道奏表是不是也同样合规?”
“若孙策可以做讨逆将军与会稽太守,张鲁、黄祖也可以去做这个武都太守和豫章太守。且这二人还是汉室宗亲,立场更加中正。”
董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