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缓缓呼出一口气,端起了面前的毒酒。

仰脖刚要喝下去,手臂吃了一记打,盛着毒酒的酒杯滚到地上,毒酒淅淅沥沥,洒在地上,烧灼出一股灰蓝色的烟雾。

是赢政打翻了毒酒。

吕不韦吃惊地看着面前的赢政,把脑筋重新开动,慢慢思忖着,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喝毒酒。

经历长信侯叛乱一事,赢政死中求活,逆风翻盘,以弱胜强,已经是坐庄的操盘手,可以通吃的赢家。

这时候正应该杀掉敌人。

杀掉挡他路的人,杀掉位高权重的人,震慑群臣,用铁血手腕来立威,使人惧怕这个少年皇帝。

而自己,把朝政大权牢牢揽在手中,不肯放松一丁点。在挡他路的人当中,属于是最大的一块石头。

可是他居然放过了自己。

吕不韦实在是不理解,抬起眼望向了赢政。

少年的眼睛依旧如同冬夜的寒星,只是瞳仁深处沉潜着一丝温情。

“仲父刚才说的对。做大事者,杀父,不祥。”

吕不韦遭遇了又一个意外。

他不仅放过了自己,还依旧愿意称呼自己一声“仲父”。

一股酸涩的暖意,慢慢涌上了吕不韦的胸口。

从前他称呼自己“仲父”,无非少年赢弱,势单力孤,面对权臣迫于无奈。

如今逆风翻盘,赢家通吃,依然愿意当自己是父亲,可见自己的苦心爱护,他终于是领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