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贾宝玉的性格并不适合官场,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人于诗词方面还的确有几分灵性,若能正经好好学好好钻研,也没准儿能成为一个受人追捧的才子呢?无论如何总算是有一技之长,总不似如今这般竟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点心”,还是个长歪了的废物点心。
也就多亏他皮囊好,本性风流倒也不下流,否则那可真就没法儿看了,早晚在外头被人套麻袋打死不可。
原还寄希望于弟弟身上的贾元春冷不丁被这样一个晴天霹雳给劈了个晕头转向,再是没心思去琢磨别的事儿了,坐了没多会儿功夫就起身离去,一路走还一路止不住地抹眼泪,只哭得脸上妆都花了。
“老太太和母亲怎的如此糊涂呢?她们怎么就不想想,将来若是她们都不在了,又还有谁能如此宠着溺着宝玉?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真要是疼他爱他,合该想方设法叫他自个儿能立得起来才是啊,如此将来不管如何他好歹能有照顾好自个儿的能力,弄成如今这副模样却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还指着我能看顾他一辈子吗?亦或是琢磨着等我熬出头了好叫他倚着份裙带关系往上爬?这还真当我在宫里是个人物了不成?”
说到这儿贾元春愈发伤心起来。
当年初封贵人时她也着实是风光了一段时日,好歹她容貌身段都不差,皇上也贪个新鲜,可那段日子却也是异常短暂,到如今她能两三个月捞一回侍寝就算是不错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日子真真就如同是在深海底一般暗无天日,没有丝毫盼头啊。
如今她自个儿都仿佛岁岁年年日日夜夜活在冰窟窿里一般煎熬着,又谈何看顾家里看顾宝玉?她倒是想,可却真真是有心无力啊。
抱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走路,边也忍不住叹息,“可惜咱们在宫里处处不便,若能早知情况竟是如此,也好及时劝劝家里……不过贵人也不必如此伤心劳神,如今虽说是晚了些,可宝玉也不过才十四岁罢了,加之他打小就聪慧伶俐,使使劲儿狠狠逼一逼也未尝不能弥补挽救。”
“你说得对,凭着宝玉的聪慧,再凭着家里的关系去寻一位好先生来用心教导,也并非当真就没那机会了,纵是十几二十年后才高中,那时宝玉也不过才三十多岁罢了,瞧瞧历来那些个状元探花哪个不是中年人?”
贾元春当即打定了主意,可转念又一个问题摆在了眼前,“我如今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小小贵人,想传句话给家里无疑是天方夜谭,这可如何是好呢?”
“那不是有现成的信使吗。”
眼睛瞧的赫然正是承乾宫那个方向。
“她们?她们倒是有机会能出宫去,只却也不知该等到几时呢。”也没准儿就再出不去了。
两个丫头具是人间绝色,哪个男人看着不心动?姑侄又如何?皇太极和顺治帝的后宫里不都出现过姑侄共事一夫吗?满人有些时候真就是一点儿也不讲究。
当然了,这话贾元春是万万不敢胡咧咧的,暗自嘀咕嘀咕也就罢了,搁眼前对她来说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想法子督促家里叫宝玉上进。
真真是愁死个人了。
然而此时的贾元春却如何也绝不会想到,更大的晴天霹雳很快就要落下了。
却说那贾宝玉一张嘴胡咧咧得倒是痛快,也不知究竟是天真单纯过了头还是以为在家里在自个儿房里就绝对安全了,竟是什么犯忌讳的话也都敢说,却不知他前脚才说完的话后脚立马就一字不差传到了康熙的面前。
倒并非是闲得慌家家户户都安插了钉子,真正值得他如此费心一遭的也不过就属那些权臣及叔伯兄弟这些个王爷罢了,荣国府……袭爵的那是个酒囊饭袋,剩下一个愣是在五品的位子上钉死了几十年来竟连个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这种没落勋贵还值当他费心盯着?笑话。
钉子有倒的确是有,不过却也是前不久才临时安排的,另有打算罢了,未曾想这意外收获倒是一个接着一个。
看完贾宝玉所说的那些话康熙当场就气笑了,又看到关于贾政那点不可说的小秘密,一时更是无语至极。
“贾代善若是泉下有知这棺材盖儿怕是都压不住了,好歹是一世功勋之臣,谁想这底下的后代子孙竟是一个赛一个离谱,这都是什么糟心玩意儿?”
康熙一脸轻蔑地将手里的密报撇了出去,冷笑道:“传旨,贾宝玉口出狂言辱及皇室,念荣国公于社稷有功故免其死罪,只终身不得科举出仕,贾政教子无方实属无能之辈,于朝中也不过是尸位素餐之徒,革职令其回家种地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