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冷笑着重新将子弹上膛,漆黑的枪口抬起,这一次,对准的不再是已经坍塌的神社,而他本人的太阳穴,他对准自己,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
无法解决怪异的黄铜子弹,摧毁起人类的脑子不要更轻松。
恐怖的温度烧焦皮肤,旋转喧嚣着没入血肉,溅起满目的血色,刺目且猩红。
望月慎端详着破烂的神社好一会,他蹲下身,伸手捻了下地上的青苔,然后在指尖揉捏了几下,触感非常奇特。
湿滑,黏腻,柔软,还有点胶状感。
闻起来是潮湿的泥土混合着青草的味道,这个破烂神社怎么都不该起藏东西的地方,所以究竟在哪里?
望月慎猛地回头,看向枯井的位置,心脏的位置一瞬间像是被攥紧了,随后无与伦比的恐惧在心里升腾而起,不不不,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感觉好像要失去些什么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些什么,却只能抓住浮尘与空气,那里什么都没有。
背后,神社轰然倒塌,掀起剧烈的震动,激荡着一层又一层的灰尘,像是悲伤一样弥散开来。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是一个人来解决这个废弃神社里不正常异动的,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望月慎就那样怔怔站在那里,嘶吼着抓住自己头发,牵拉而下带起指甲带出的血痕,那么深地扎进皮肉里,倏然而落,仿佛血泪。
他此刻像个疯子,又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随着荡起的浮尘落地,他像是一条被抽走脊骨的动物,也跟着跪倒在地,带着血肉的指甲抓起黏腻的青苔,被血肉刺激,苔藓像是拥有了自主意识那样,疯狂繁衍生长着,所有生命的本能都是为了繁衍,繁衍的欲望才是生命的终极目标。
为了无上的繁衍!
要吞噬掉除自己以外所有的生命!
为了无上的繁衍!
要吞噬掉除自己以外所有的生命!
每一根草,每一块苔藓,每一块泥土,每一颗石子都在喧嚣着这些台词,就像是突兀刻进了生命的本质,一遍又一遍的呓语重复起来。
“要许愿吗?”
“很痛苦吧?”
“要解决问题吗?”
“回归到欲望的怀抱里,你将获得一切?”
望月慎感觉有人在和自己搭话,他抬起头,双眼赤红,一片血色模糊里,每一片叶子,每一朵飞花,每一颗石子,每一株树木都在对着自己张口说出同样的话。
它们白齿红唇,笑容灿烂。
它们红齿白唇,血肉藏牙。
诡秘而又深邃的笑容,逐渐扭曲起来,像是一个黑洞。
呓语仿佛化作动听的童谣,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能听清的台词:“来许愿吧,来交换吧,重要的东西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沙沙的蠕虫咬合着苔藓,流出红色的血,每一滴血又化成扭曲的眼睛,赤红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有什么很重要的,自己拼命守住的,正在被夺走,而那些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他将一寸一寸皮肤脱落的脸埋进手心,模糊的血肉相互触碰,就那么将脊背弯曲,将自己拱成一团,暗纹泛起荧蓝的色彩,斑斑点点铺陈开来,美丽又危险。
“是你害死了我的家人,还抢了我的名字,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