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取着凉意的身体一顿,睫毛上下起伏轻颤,如同鸟翼扑闪着翅膀,最终停留在眼睛下方,久久不动。
望月慎垂眸,低温让呼出的气体都带出白色的雾气,被青蓝色的光芒照射后,形成流雾一样的感官,漂浮在彩色流雾里的浮冰产生一道不可见的裂痕。
“这样啊,我和他们说过很多遍,我不是他。”他故作无事发生那样回应着。
燃烧的心脏好像也被冰淇淋降温了,一直以来的烦闷似乎被全部冻结。
没人喜欢被叫做其他人的替代品,他也一样不喜欢,哪怕不是人。
总是需要躲着那么一群家伙,一次一次强调不是他,但还是没用,固执到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
望月慎知道自己借用了对方已死的身体,但是那具身体早就烂了啊,虽说可以用力量维持正常生活,但是已经死了就是死了,心脏不会跳动,血液不再流动,头发不再生长,看起来那么像怪物。
虽说他就是怪物。
所以后来他将自己用了三四个月的身体彻底埋葬,借着拷贝的资料重新捏造了一具身体,身体情况和数据不可避免参考了对方,相貌大概也有无意识地参考吧。
望月慎记不太清,后来也有过几次调整,所以现在这张脸和那个私生子究竟有几分相似,还是完全一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些人,那么认真地叫着他那种称呼,他还以为自己一直都在和那个人靠近,就像人和他的影子,自己是影子。
他也从来没去调查过,毕竟自己借用了身体,那么就当做该承担的代价好了。
现在,原来不是啊。
“你当然不是他,那一切不过是BOSS的要求罢了,用来收集实验数据而已,所以说你和他一样。”
琴酒轻飘飘的声音落地却清晰可闻,像钉子一样将他取出来的照片砸进望月慎心里。
那上面是一位更加成熟的青年,头发挑染成青灰色,眼角天生上扬,露出几分随性恣意,五官算得上端正立体,但不那么精致,肤色是不一样的白,透着点暗沉的灰白,有一定相似的地方,但是完全不一样,整体来说,这样的面相给人一种骨子里的高傲,瞧不起人的高傲。
而望月慎本人,则是冷淡厌倦,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分外冷淡。
真切看到眼前的证据,望月慎喉结夸张地滚动了下,而后立马灌下一口酒,大口吞咽下,好用来化解这一刻自己的失态。
“怎么样,这杯冰酒的味道是不是比起低级货要好很多?无论是外观的清透,还是到味道的甘甜清爽,都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琴酒露出暧昧的笑容,将刚才杯子里的碎冰倒入口腔,冰凉的硬质冰块在牙齿碰撞间,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
齿间挤压后迸出碎片重新收拢,划过上颚黏膜时有轻微的碾压感,像极了接吻时触感。
视线放肆描绘着饮酒人的轮廓,粘稠热度融化冰块流出的寡淡水流,似乎也带上了相同的甜味,让人冰水流淌过的喉咙发干,似乎只有吞下同样的酒,才能解渴。
他就那么盯着突然抬起眼瞳的青年,机械又重复地嚼碎,碧色眼眸有些不正常的兴奋,露骨地打量着每一根线条,最终停留在大幅度滚动的喉尖,一眨也不眨的同时,将脆弱的碎冰全部咽下。
好像咬碎的不是冰块,而是别的东西。
望月慎被那有些灼热的眼神抓住了,连偏头都忘记了,保持着微抬的姿势,最后又抿下一口酒,这样一来二去,一杯酒也完全见底。
“我不怎么喝酒,只觉得甜,尝不出来。”他回答着问题,也只是回答问题。
毕竟那句话……很有歧义,说的不像是酒,而是人,他将自己理解归咎于想太多。
“那试试这个,Gin Fizz,又名杜松子汽酒。”
琴酒顺理成章地推过来一杯新调制好的酒,苏打水和柠檬汁的混合,在冰块的衬托下清澈见底,最上方还有滋滋作响的气泡声,一杯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酒。
望月慎本想直接拒绝,不是说一杯酒吗?他刚才已经喝完了,虽说尝起来甜腻,像是果汁,但那应该也算酒吧。
不过看在照片的份上,他又没说什么,伸手接了过来,像是气泡水一样的酒,估计和刚才差不多吧。
口感虽说有差别,但是的确和他预期相同,酸甜可口,气泡在口腔内炸开时还带着微妙的清爽感,爽口且解腻,完全冲淡了刚才冰酒在嘴里的甜腻味,让他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回神他才发现自己可能没有品酒这方面的天赋,完全是以评价饮料一样的视角去品酒的,估计再好的酒在他这里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