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切都不及贝尔摩德抛出的问题,直击靶心,化作杀人不见血的利刃,一刀封喉。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找琴酒?
为什么呢,强制性按下由掌控的意识,就好像是害怕一样,害怕就那么明晃晃地站到对方面前。
分外冷淡,却又不得不保持这样的表情,再多一点,就会泄露所有的惊慌失措。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理智与情绪似乎要被彻底分解,然后身体开始本能地后退。
回过神来,这里的一切已经被自己全部毁掉了,好想就这么逃走,明明是对方好不容易自己选择的容身之处,现在已经……
在顽劣的神明撒下漫天的月华时,他又看到了系在生命初始的那个结,突兀又空白,亲手解开后是咸湿的海风味道,往外一扯,会发现,那个结的后面原来那么长,他一直把那么长的回忆埋在最糟糕的深渊里。
只有意识不停不停往下坠,才能听到呼呼风声里的对话,来自过去的对话。
“你……不想留在这里吗?”
“当然,你偷听了谈话?”
“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听到的,……你想去哪里?”
“比烂泥一样的沼泽更高的地方,握在手里的东西越多越好。”
“猎物和猎人,你想当猎人,而不是猎物,对吧?”
“对,你记得?”
“当然啊,你说的我肯定记得。”
“沙滩,泥坑,沼泽,都是呆得越久会越陷进去的地方,很无聊。”
“所以你才要离开啊,那你走了,我也走吧。”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去哪里都可以吧,这里的人都把我叫做恶魔,所以留下来也没有意思嘛。”
“要和我……”
“什么?”
“没事。”
“人类的事情真是麻烦呢。”
“嗯哼,你又不是人类。”
“……我知道!”,某个声音逐渐变轻,“如果我是人呢,你……算了,总之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说不定会再相遇呢,以人的身份。”
“以人吗?”
“嗯,到时候你会认出来我吗?”
“会,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你现在又不是人类。”
“……知道了!”
总是被反复提起来的“你又不是人类”,最终在分开的时候成为压倒骆驼的一根稻草,是的,又不是人,怎么会知道,会明白呢。
既然如此,那就分开好了,等到成为普通人的那天再见面。
没有争吵,没有分歧,甚至没有一句再见。
命运这种东西像孩童一样捉摸不透,相遇相见也不代表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