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要和神明彻底融为一体,作为信徒那样最虔诚地跪拜下去,颤栗地落下疯狂的泪水。
想要成为信徒的人却被直接捏住了脖颈,像个破烂玩具那样甩开,远在圆月上的神明歪了下头,“不可以哦,信徒这种东西,不需要。”
没有神明不需要信徒,信徒是神明的锚,他们的存在加深了神明的印象,让神明不会成为虚无的概念,但是同时他们也会成为神明的枷锁,将神明困在自己认知的范围内。
没有信徒的神明,哪怕是邪神,也是一样会堕入疯狂中,逐渐失控,不过后者大约更热爱这种失控。
只是此刻看起来却并不失控,那双眼瞳反而流动着显而易见的欢欣,过分年轻的脸上,像是被打上光一样,澄澄亮了起来。
不需要信徒,曾经的信徒,也早已悉数沦为疯狂的养料。
每一个人的愿望都那么清晰,就像手足的数目一样清晰,那么明确地写在皮肤表面,甚至还在不停蠕动,随着内心的想法杂乱无序,最终化作扭曲的虫子将自己折腾缠绕成一团。
等到疯狂的思绪与愿望冲破皮肤的障碍时,一切都自由了,灵魂融入胶质的月光里,化为再无束缚,无重力的血肉,将如水的月色染成赤红。
灵魂与□□的自由。
“人为什么会想要的东西那么多呢?”
喃喃自语着。
一簇一簇的爆裂声响,如同声势浩大又绚烂的烟火,在月色上方倏然升空,最终化作流淌的破碎琳琅,缓缓落下晕开。
在满目赤色花火中,终于将视线投向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好奇怪啊,为什么这个人愿望看不到呢?
迈开脚步,只是一步就踏进了那个被无数根管子和仪器包围的老人身边,他的眼睛早已经被换成了机械的义眼,呼吸机取代了呼吸道与肺的功能,过滤机器取代了肾脏的能力。
他看起来像是被机械寄生了一样。
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但是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难道没有欲望吗?不然为什么看不到呢?
“咳咳咳,好久不见。”
“?你应该不是要找的人的吧?完全没有印象啊。”
“不,我认识你,从琴酒的记忆里,你能顺利从仪式里被召唤,也是我的功劳。”
“继续。”
声音从空灵不可明灭逐渐平淡,就连笑着的神色也湮灭了,只剩下一张逐渐冷硬的脸。
老人沙哑的机械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我很失望,神明居然会是这样存在。”
“神明这种东西,最开始降临于世的时候,和孩子没什么区别。”
不屑又冷淡,或者说充满了厌倦的神情,“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道该如何称颂你的尊名,难道真要用望月慎这种种已经死了的人的名字吗?”
老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过多的机械只能让他做出微小的动作。
“那个没什么不好,尊名很重要吗?”
如此无所谓的态度让老人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太不一样了,和他在记忆里注意到那个拥有诡异力量的神明太不一样了,和刚才那样的感觉也有些差别。
但是下一秒,对面那位不可直视的神明,又挑起轻飘飘的笑意,“你说要一换一,所以想要什么呢?”
满怀期待地望着对方。
血腥的味道弥漫在月光里,如同浓雾一般的浮尘月色里,千万条赤色丝线爆裂开来,欲望,欲念,愿望,这种词怎么都好,对邪神祈祷这些,最终只能化作让人抓不住的引线,每当你以为能抓在手里的时候,点燃的引线就会越烧越短,直到最后只剩下一簇烟灰,风一吹,就散了。
神不爱世人。
老人干瘪的肌肉抖动了下,“和这个世界等同的性命与一直健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