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濒死的时候会产生幻觉,见到也好,感受到也好,望月慎在徘徊于窒息边缘的接吻里,总觉得好像感受到了渴求却不可得的东西,那些泄露的气泡里传出的汹涌爱意。
如果有人能爱自己就好了,如果有人能理解自己就好了,如果有人能看见自己眼里的世界就好了。
他是如此,如此渴望着,而现在这个“有人”已经有了具体形象。
激烈的吻终于在窒息的前一刻结束了,有些发抖地被带离水下,望月慎感觉身体发软,,眼角眉梢染上无法被水冲刷的红晕,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肌肤,带来发痒的触感,胸腔轰鸣的声音加速着,几欲炸裂。
头脑发晕,淅淅沥沥的水从天而降,除了靠着冰凉的墙壁借力,就只剩下腰上的手这一个支撑点,所有的思绪都被缺氧带来的混乱给搅碎,朦胧里唯一保存的只有那张脸。
如今那张脸又往前靠了,黏糊的衣服贴合着身体,闷热又碍事,分不出潮湿的汗,也分不清潮湿的水,只知道淋下来的雨水,能把一切都打湿。
望月慎第一次主动环抱住对方的肩膀,理智随着衣服上的纽扣一起摇摇欲坠,他伸手扣住对方的脖颈,强迫性地让他看着自己,有些懵地发问:“现在,算什么呢。”
水流带走体温,身体又沉又冷,只有贴近才能感受到温暖。
没人能给出答案。
琴酒发出带着颤的笑,现在,算什么呢,他伸手捂住了望月慎的眼睛,贴近耳廓哑声道:“假借着不是我们的虚假躯壳,这样好吗?”
视线被遮蔽的望月慎瞳孔猛地一颤,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他咬上了自己的喉尖。
水声奔流而下,仿佛大梦初醒,这是一个漫长的,无人登场的梦。
成群的气泡争先恐后地在眼前碎裂,望月慎空洞又迷离的灰色眼瞳像是被水打湿了,浸出漆黑的颜色,周围还泛着一圈莹蓝色光芒。
黑泽阵发愣了下,神色有些恍惚,发懵的同时牙齿还在研磨喉尖那点皮肤,本该后退的身体又贴近了点,垂着头停止了那个吻,声音传导至发声器官那里,“虽然稀里糊涂,但是我不想放开。”
望月慎发软的身体僵硬起来,然后是哑得有些听不出来原样的声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无人能回答的问题。
像是两尾鱼滑落在池水里,再一次吻上去的时候,变成有些小心翼翼的局促。
以及真正的顾之不及。
视线密密麻麻,描绘着清晰又明朗的面容,两个人对视一眼,最后又措不及防地避开,血液上涌下行,一切都这么恰到好处,一切又都那么不合时宜。
那是很难在平时的黑泽阵脸上看到的表情,冰冷而又亢奋,混合着迫切与难堪,还透着点狼狈,浓重到不需要遮掩,几乎要从眼睛里滴下来。
“……要继续吗?”望月慎偏开脸,本能的反应没办法作假,他们眼里藏着一样的情绪,但是语气却也有些不安。
哪怕骗自己说是生理,也说不过去吧,谁会和自己的好朋友滚成一团呢,骗鬼吧。
“算了,开始的不明不白。”黑泽阵忍耐性地滚动着喉结,最终还是停手了。
这一切都太超出可能性的范畴了,不该发生的。
从浴缸里踏出来,关掉花洒,扯过浴巾直接丢到望月慎还有点软的身上,黑泽阵这才捡起混乱里扔到地上的衣服,他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别扭地说:“我去那边浴室。”
“哦,可以,门记得关上。”
望月慎将整个人藏在浴巾下,含糊地应声。
带水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然后又匆匆靠近,感觉到阴影覆盖过来,望月慎坐在浴缸边缘,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湿淋淋的黑泽阵。
他突然弯下腰,平齐身体,冰凉的手落在望月慎脸上,在那已经充血红肿的唇瓣上留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不可以和别人做这种事,好朋友也不行。”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望月慎咬牙反驳着。
“不是,但是我要说。”
黑泽阵又轻轻吻了下,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