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把我看重的超过自己的生命,你们教会我死别是泰拉最柔情的告别,请别把我的结局变成所有人崭新痛苦的开端。
那比让我孤独地死去还要痛苦。
我的沉默凝滞了很久,久到电话对面的声音也有些疑惑:“怎么了?是工作太难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没事。”
我压住自己的喉咙,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仍然显得若无其事。
“……是一些更重要的问题。”
我不知道是何种恐怖的理性让我控制住自己挂掉电话,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的藏起桌子上的裁纸刀,又按响了叫来护士的按钮。
而当我看着护士伸手覆上我的手臂,一旁的查理苏晕晕乎乎的摘掉眼睛上的眼罩重新坐起来的时候,我也终于跟着找回了我的声音。
“去掉留置针。”我如此叮嘱一脸不赞同的小护士,确信自己的声音没再留给她半点拒绝的余地。
“我要提前出院。”
我看着那些为我注入药品意图救赎我生命的透明导管离开我的身体,无法忽略内心油然而生的仿佛解脱一般轻松的病态满足。
对了。
这样才是正确的。
……不要救我。
无论是谁,都请不要救我。
“未婚妻?”查理苏皱起眉头,叹着气想要凑过来说些什么,但下一瞬他在与我对视的那一刻却莫名闭上了嘴,他看着我的眼睛,神情几度变幻,并让他直接停下了所有意图劝慰安抚的柔情蜜语。
我不知道他在我的眼里看到了什么,从他眉头紧蹙的样子来看那应当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事实上我在想他看着我的眼神早该如此,我本来不是什么值得温言相对的对象,也不值得有人单纯为了我这样的存在付出他们的努力乃至于生命。
“……我知道了。”
查理苏有些无奈地揉着眉心,宽大的手掌掩住了他的眼神,我无从辨别他的神情细节,而我罕见地为了忠于职守的小大夫露出这副模样而生出了短暂的愧疚心;这不应该,我应当快一点收拾好东西赶回去,去询问家里的那两个姑娘到底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抱歉。”
我接过护士递来的属于我的东西,干巴巴地和查理苏道着歉。
“为什么又要和我道歉。”查理苏只沉默了一会,声音就重新恢复了他一贯略显轻佻的温软柔情,他有些嗔怪的看着我,似乎伸手想要来摸我的头:“未婚妻,你才是病人。”
“……我不知道。”我下意识地回答,躲开那只过分温暖的手掌。
裁纸刀的刀锋坠在我衣袖的内里,它快要划破我衣服的料子,冰冷的金属物却更像是压在我的喉间,马上就会划开我的气管和动脉,让我的血涌入肺腔,逼迫出满是血腥味的窒息呛咳。
再不离开这里和她们确定一些事情,我可能真的就要窒息了。
“但请你还是想想之前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吧,查大夫。”
我可以给你我能送给你的一切。
财富、名誉、新的地位,什么都好。
……但是请不要向我索求我自身的价值和意义。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婚约的事情,我想您应当重新考虑一下。”
查理苏看着我,只是温驯而安静地转开了目光。
“你先换衣服吧,”他放轻了自己的声音,没有说那些让你说气话我不信的自信发言,也没有说其他让我不知如何回答的张扬拒绝,这无形之中给了我一点喘息的余地,“我等一下没有事情,正好可以开车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可以吗?”
“你不用拒绝我。”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缓缓倾下身子。
“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也是个医生。”
“医生是这世界上救人最不需要理由的存在,所以,你不需要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