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只说了一半,却?叫康熙醍醐灌顶。

人在高处待久了,便会一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后宫那些勾心斗角在万岁爷眼中不过是女人们过家家酒,不能和朝堂上真刀真枪的往来比,可胤礽说得没错,荣妃心肠之狠毒,布局之长久,实在不是小打小闹,倘若真叫她钻了空子,胤禔已经没可能了,皇太子和皇帝再一遭难,那这天下将?是谁的天下,结果不言而喻。

荣妃和胤祉再这么发展下去,是要动摇国?之根本呐!

康熙脸色由青变白,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朕……朕明白了,到底是老了,差点?就被小人蒙混心神……”

万岁爷抬起苍老的眼,伤怀道:“你去吧,跟梁九功说,二十年前的旧案再翻起来怕是有难度,朕会命宗人府查找证据,至于荣妃……朕会找个理由,先禁了她的足。”

说罢,他忽地双眼一翻,捂住心口,重重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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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午门进宫,往北走,贴着宫墙便能看?见粘杆处的值房,和内务府一样的不打眼,但那上头粘杆处三个大字还是叫人望而生畏。

万岁爷成立这个衙门,表面上的说法是紫禁城贴着筒子河,一入盛夏便处处都是蚊虫知了,养着一群太监好给御花园的花草树木驱虫,实际上呢,却?根本不是这个用?处。

延禧宫倒台后,长子纳兰容若病入膏肓,明珠千方百计将?次子揆叙调进这个粘杆处。

自从一路摸爬滚打当上统领,揆叙便明白了,这里养得才不是太监呢——侍从们个个身怀绝艺,专门请了历代武举人授业,衙门院子里各色武器齐全,每日早操晚课训练考核不断——说是万岁爷暗地里布下的大内侍卫也不为过。

纳兰揆叙从廊下走进值房,这里处处灰砖灰瓦,窗户狭小,不管外面天色多晴朗,室内却?总是光线晦暗,在里头待的久了,总有种见不得阳光的萎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