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一支虽说?也要出征漠北, 但一直在福建训练, 同大阿哥胤褆手下的火器营很不同。

魏珠倚在马厩的栏杆上?, 边磕着瓜子听这段故事,送饲谷来的小太监平意说?得满脸神色飞扬,张牙舞爪, 仿佛自个儿也是那藤牌兵种的一员似的,恨不得立时给大家伙儿演上?一段。

主事在前面迎完驾, 踩着雨水没?声没?息走过来, 伸手就给平意敲了个爆栗,“万岁正?在阅武楼上?念鸣角击鼓声金之?制呢,马上?就轮到?咱们的了,你还在这嘻嘻哈哈没?皮没?脸, 办砸了差事,我回头第一个拧你的脑袋。”

平意吓得缩了缩脖子, “您老放我条生路吧,再不敢了。”

主事挥挥手叫他?退下, 转眼看魏珠, “今儿来了皇太子、大阿哥、四阿哥、十三阿哥,还有?裕亲王、大将军朋春、安北将军费扬古, 七个人,七匹马, 你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魏珠指给他?看,一溜儿蒙古骏马,有?膘黄的,也有?枣红的,纯黑的小马驹是给身?量未足的小皇子准备的。

主事支开身?边人,问他?:“给太子爷的是哪一匹?”

“银点?,它最骁勇,这一厩的内马中,就数它跑得最快。”他?将最高大的那匹枣红马拉过来,眉间果真一个银点?,配着黑墨的马鬃,看起来很潇洒。

“这马是不错,”主事伸手在马鬃上?摸了两把,却垂着眼叮嘱,“牵去给大阿哥骑吧。”

“啊?”魏珠很诧异,内务府的谙达们头一日就教过,太子爷可排在大阿哥前头,万事万物都要比大阿哥用得好,这是宫里不用明说?的规矩。

“你小子,啊什?么?啊?”主事很不满,觉得魏珠死脑筋,“旁人哪分得出来啊,反正?内马都差不到?哪去。”

他?盯着魏珠越皱越深的眉心,不耐烦道:“你要是害怕,等下皇子们过来,这匹马我给大阿哥牵过去。”说?罢还在银点?眉心的银点?上?伸指一弹,“好家伙,爷今年升官发财,可就靠你了!”

魏珠无可辩驳,只?好问:“那太子爷呢,骑原本给大阿哥备的膘黄马么??”

主事“啧”了一声,“你看着办吧。”牵着银点?往前头走了几步,忽然又掉转过头来问,“乌敏达呢?”

魏珠往后头一指,“在那吃粮草呢。”

“嗯,这乌敏达看起来比膘黄马可高大多了,牵出去又好看,又不会显得咱们偏心,”主事小眼珠骨碌一转,冠冕堂皇地说?,“听说?咱们太子爷啊,那可是宫中有?名?的驯马高手,不如请他?来降一降这匹烈马,说?不定还能再史书上?记载一笔呢。”

说?罢,他?也不等魏珠答话,就兴高采烈地拉着银点?往前头去了。

魏珠觉得主事很蠢,怎么?说?他?也是在外头流浪过这么?多年的人,这是有?人借主事之?手来讨好大阿哥,只?将银点?派给大阿哥,固然可以出彩,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乌敏达的心思。他?太了解那匹烈马了,万一皇太子一个动作?惹它不快,它可是能当场撂蹶子弄出人命的!

仔细想想,太子爷但凡擦破点?皮,他?和主事还能看到?下一次日出么??

不行。他?摇摇头,哥子的死还疑点?重?重?,他?不能任由党争把自己的小命白白送掉。眼光落在后头兔褐色的骏马上?,他?探手进怀,摸了个香囊大小的布袋来,看一眼,紧紧攥住。

他?的全副身?家性命,就寄托在这个布袋上?了。

——

石小诗收了油绸伞,跟着朋春到?马厩里选马。

大家伙儿刚欣赏完藤甲兵大战火器营子弟,那林兴珠真有?两把刷子,将大阿哥最得力的麾下打得节节败退,大阿哥当然气得面如死灰,但康老爹的心情却是格外舒坦,火器营是按照准噶尔练兵的法子来训练的,如果万岁枯藤遁甲真是克骑兵的利器,那么?这把打赢准噶尔的几率可不就得大大提升么?!

于是万岁爷心情很好,龙颜大悦,先是登楼赋诗一首,又将宫廷御酒赐给众将士品尝,最后干脆大手一挥,让皇子将军们一齐驰骋于演武场上?,比个高下。

康熙帝必然神勇无双,这头筹的归属大家无意争夺,但第二名?可就不一样了,除去还是小屁孩凑热闹的十三阿哥胤祥,四大爷向来不善骑射,裕亲王年岁大了,两位将军朋春和费扬古也不想夺了皇子们的风头,那么?这场比试的看点?便集中在大阿哥和皇太子身?上?。

场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有?将士认为大阿哥屡次出征,必然是骁勇无双,也有?不少人认为皇太子得了万岁爷那么?多的赞扬,必定是阿哥中最文武双全天资粹美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