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都是闭着双眼,自然看不到周遭熟悉的红光白?光闪过,她只觉得她的脸一定红透了,要不她的呼吸怎么会?比他的还要炽热呢?
“我……好晕……”石小诗挣扎着离开他制造的温柔旋涡。
她的声音变成了熟悉的低沉男声,心下明白?方才已经换过身了,只好伸手扶住混沌的脑壳。
刚才还吻得迷乱的二大爷此刻却整个人都清明了。用力抱了抱她,然后缓缓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喝多酒的,今儿有几位宗室和章京在场,他们各家都有闺女要参选,知道太子妃主办此事,便一直向?我敬酒……我试着拒绝了,可有几位真的不松口,只怪我平日不饮酒,不胜酒力,才喝成了这幅样子……”
“嗯……”石小诗敷衍一句,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都喝成这样了,亲也亲了,她现在只想回复神智啊!
“我让张三去给你弄碗醒酒茶来。”胤礽这个铁直男终于反应过来了,伸脖子望,只可惜这位从来不掉链子的得力助手此刻不知上哪去了,廊下空无一人。
他握了握石小诗的手,刚说了句“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叫人”,就听见背后急匆匆的脚步声。张三跑进亭中,神色很焦急,先看了迷迷瞪瞪的石小诗一眼,又觑向?胤礽,“太子妃……”
“是我。”胤礽立刻说,“刚换完,去给她准备醒酒茶。”
张三却摇头,“三阿哥正在满乾清宫地找太子爷,要给您引荐一位姓孟的山东官员……再不让太子妃过去,只怕他就要找到这里来了!”
“可……”胤礽低头瞅瞅石小诗,又朝宫殿方向?望一眼。
“我……我没事。”石小诗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石凳上跳起来,站直了身子,“爷们儿不就是多喝了两杯么,什么三大爷带来的孟大人,尽管放马过来吧!”
胤礽目瞪口呆:“你确定能应付过去?”
石小诗想了想,不确定,但火都烧到了眉毛了,还在这磨磨唧唧有个什么用呢。对着水面把吉服冠戴正,又掸了掸衣裳,顺便噼里啪啦给自己两个小耳刮子,在胤礽和张三齐齐倒吸凉气中镇定自若的走下石阶去了。
“她刚刚……打了我的脸?”胤礽机械地扭过头问?张三。
“奴才什么都没看见。”张三垂下眼,表示作为一名?专业的侍从,从不会?看不该看的场景,说不该说的话。
那人呢倒是抬着下颌,驾轻就熟地端出了一副皇太子的矜贵模样,慢悠悠又有些脚步磕绊地往廊下去。胤礽盯着檐下的开阔地茫然了一会?,嘱咐张三:“还愣着干嘛,现在她就是太子,你得跟上她,护她周全。”
“是。”张三这么机灵的人也是到此刻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儿追上去了。
荷塘的水面并不能映出倒影,难怪石小诗刚才弯着腰摆弄半天,吉服冠还是歪了寸许。他心头觉得好笑,但还是硬着头皮整理好自己杏色的衣袍,理了理身上斗篷的风帽。
镶圈儿的狐狸毛戳着他的脸颊,痒痒的,这不是头一回换身,可是说实话,他此刻觉得很别?扭,这具身体是属于他心上人的,他不敢随意乱摸乱动,生怕亵渎那人的洁净与清明。
戌时已过,天色黑得透了,踏上廊庑的时候,身后赶上一溜小太监,提着扎了白?缎的宫灯。他看见有个人慢慢从殿门前转过来,单薄的月白?缎马褂,腰间?别?一把镶宝石匕首,清秀俊朗的眉目被宫灯打得雪亮。
胤礽心下一凛,认出来了,此人他曾在书院里见过几回,正是纳兰明珠的次子揆叙。
“太子妃主子。”他似乎很惊讶她一个人在这里溜达,更惊讶她没像上回那样立刻遮去面庞。
胤礽其实不大明白?揆叙和石小诗之间?的关系进展,他应以什么样的态度跟揆叙说话呢?听上回石小诗所言,明珠说的有一点没错,他们之间?似乎是存在着同窗之谊的,但后来进京她又拒绝了他好几回。总而言之,石小诗对揆叙并没有什么怨恨和冷漠,略微客气点儿,似乎也说得过去。
于是他犹豫了一会?,微微笑道:“这样的冷天在外头巡逻,揆二爷着实辛苦。”
揆叙本垂着头不敢抬眼,听了这句倒有些意外,揆二爷——这是什么新?奇称呼?石小诗从前可都是唤他纳兰二爷的呀,难不成是认错人了?
小心翼翼掀眼帘一瞧,没认错,就是她,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静静立在那里,脸颊竟比从前更丰润了些,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了。改换了对他的叫法,大概是为了跟过去做个了断吧。
揆叙心头一酸,“奴才不辛苦,办好差是奴才的本分。”他琢磨嘞一下,还是问?了那个问?题,“……方才我看见太子爷脚步匆匆回宴席上去了,您过了好半晌才出来,是不是您二位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