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诗抬眼瞧一瞧, 道声谢,然?后在银盆边掬水擦了把脸, 在他对面坐下来。
她觉得今儿浑身上下都不?大舒适, 不?知道是昨晚攀梯掀柜子累着了,还是……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石小?诗看春烟还在屏风那一边叠被子,便拿胳膊肘戳一戳胤礽的手臂, “上回你什么时候来的月例?”
“好像差不?多一个月前?,”胤礽吮唇思索片刻, 冲着她眉头一挑:“怎么,这回轮到你了?”
看来就是老朋友造访, 石小?诗闷声一哼:“你别?得意, 这换身也没个兆头,下个月是谁来这遭还难说呢。”
她腰酸背痛, 无论用什么姿势坐着,都像有人拿斧头持续而缓慢地砍她腰窝。到点儿胤礽上朝去了, 算一算时辰,额涅和姐姐要从石府出?门,没到墙根儿就得递牌子,进了紫禁城又不?能坐轿子,光是从神武门走过来都要好久,能在午饭前?进毓庆宫就不?错了,干脆趁着这会功夫再上床歇息一会,靠着引枕喝碗红糖姜茶,读两页西厢牡丹,也算养精蓄锐。
她时间掐得准,却没料到爱新觉罗氏和石小?月爱女心切,比上朝的官员起得还早,天色没亮透已经到皇城根下,内务府最是个有眼色的,早早打开门,这会人已经到毓庆宫外了。
古庆请她们二人在抱厦里坐下,又着急给淡月疏星使眼色,让她们往太子妃寝宫递消息。石小?诗扶着腰从榻上起来,被春烟按在桌前?梳妆——她哪里想到太子爷早上那句“今日必不?得闲”说得这么准呐。
小?宫女小?太监们知道这两位是太子妃的家?人,不?敢怠慢,又是递茶水果子,又是让人在旁边拿大扇子打风。好不?容易太子妃姗姗来迟,还在外头踮着脚尖望呢,被伸着脖子的爱新觉罗氏一眼望见,连蹲安都顾不?上,先急头白脸地拉着她问:“主子呀,您平日都这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石小?诗有点羞赧,石小?月倒是眼疾手快地制止她额涅的发问,伸手叫奴才?们都到外头候着,这才?向石小?诗解释道:“前?儿听说您和太子爷前?脚从石府回宫,后脚太子爷就被撷芳殿的侧福晋请走了,额涅这是担心您呢。”
原来是这个缘故,石小?诗摆摆手,请爱新觉罗氏和石小?月在桌边坐下,“不?是什么要紧的,程格格那日生?病,以为自己不?中用了,想见太子爷一眼,太子爷也就是去看了圈,没什么大碍,后头几日都歇在毓庆宫。”想了想,又补充道:“私底下没人,额涅和姐姐就别?叫我主子了,还这么您啊您的,没得折煞我。”
太子妃发了话,自然?是要遵从的。听闺女这么一解释,爱新觉罗氏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又问:“那您……你怎么起这么晚,太子爷要上朝,太子妃要送到门口才?对,我和小?月起先还担心,这个时候过来,会不?会耽误你给皇太后请安。”
“皇玛玛最近身体抱恙,不?爱见人,大概是为了千秋节养精神呢,”石小?诗抿了口茶汤,“再说说我,今儿起来身上来月事了,腰酸背痛,所以多歪了一会,太子爷特准,您放心吧。”
爱新觉罗松懈下一口气来,又埋怨她:“回门那次才?跟说过,还是早早开枝散叶才?好,太子爷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石小?诗心说上回挨唠叨的又不?是我,再说眼下明明是二大爷他还需要时间酝酿,加上我对太子爷的身材还不?够满意,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挑剔?
但是这话绝对是不?能和外人说的,于是只好笑着自嘲:“额涅又在说笑了,太子爷日日歇在我这里,能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不?还是肚子不?够争气嘛。”
说到这儿爱新觉罗氏默然?了,母女几个都是这样,她怀富达礼的时候便是成婚第三年?,前?两个年?头就算石文炳没二话,却也拐弯抹角听了好些风言风语,被人戳脊梁骨,大闺女石小?月也是一样,自从嫁到辅国将?军府,至今也没什么动静。
三人对看一眼,心照不?宣地将?此事揭过。吃过一轮茶,石小?诗问:“阿玛和哥哥怎么样?太子爷让大哥行走东宫在詹事府任职,只可?惜我不?便相见,听说太子爷对大哥的才?干十?分赏识呢。”
“你阿玛还是老样子,自打回京就老老实实上朝,明儿去营里练兵,带你姐夫、还有庆德一块儿,”说到自家?儿子了,爱新觉罗氏喜上眉梢,“富达礼每日从宫里回来,直夸太子爷温和守礼,心性端正,很有国之储君的风范。”
这夸得是她呢,石小?诗很开心,腰也没那么酸了,张罗着要请额涅和姐姐去看她给皇太后绣的万寿图。结果三人出?了抱厦,还没走到前?头梢间,就看见于嬷嬷一脸焦急地走到跟前?,蹲了蹲道:“主子,乾清宫那边传口谕来了,您还是回屋坐着听奴才?跟您汇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