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专注地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明明才离开南城不过大半年,再次回来,竟然也感到陌生。

下一秒,雨点打在玻璃上。

这场雨来得快而急,路上有行人在奔跑着。

郑晚原本浮躁的心情,奇异地逐渐平静下来。她想起了第一次开车上路时的情景,她慌张不安,全身神经紧绷,可当有人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所有的不安都一扫而空。

她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去侧头看向闭目养神的严均成。

车内的光线越来越暗,暗到她也看不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收紧又放开。

一串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样沉默的气氛。

她像是做错事一样,生怕晚了一秒打扰了他,手忙脚乱地按了接通键,匆忙贴在耳边,她不自觉地将声音压到最低,“妈,是,我没在医院,跟护士台打了招呼。”

“没什么事,您今晚就回家睡。”

“我去静华那里一趟,她情绪不太好,放心,护士给我量过体温,早就稳定了。”

严均成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听她跟那头的母亲说话,像是安慰,又更像是撒娇。

无论多大年纪的人,在母亲面前,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等挂了电话后,郑晚也终于不能再忽视车内的人,她几乎是逼迫着自己侧过头看向他。

严均成笼罩在昏暗中。

这一刻的雨声也成为了背景音。

其实,她是有些怕他的。

她从未对另一个人有过这样复杂的感情,即便是丈夫陈牧,也都是正面的情绪,她爱陈牧,也怜惜陈牧。

想起他的时候,满心都是欢喜,哪怕度过了十二年的时光,在他出差晚归时,她也会想念。

跟严均成的那段感情中,她喜欢他,也害怕他。

怕他面无表情地看她,怕他严肃地皱眉。

对他的惧怕达到顶点是什么时刻呢。

是高考结束的那个夜晚,她几乎窒息,头发汗湿贴在额际,像搁浅在岸边的鱼。

她哀求,他却居高临下。

到后来,她开始恐慌,恐慌自己在十八岁这一年,就被他轻易地预订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