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渡:“万幸你们没有声张。”
沈浣川苦笑:“我该报官的,但子为父隐,师尊有恩于我们。”
这论调,周不渡不敢苟同,他一改素日里的温和态度,道:“你死去的师兄们未必没想过隐瞒维护,可你师尊干净利落地杀了他们;她教你养你,要名要利都可以商量,但要你的命?你真该好好想想。”
他的情感有些淡漠,但见证了列昂尼德对所爱之人的深情,自身又在列昂尼德的爱里长大,他理解的爱,不论是情人之爱还是亲人之爱,都是且只能是纯粹的,因此,他实在难以忍受父辈以纲常伦理为名残酷地对待子女,纵然那是所谓的传统、规矩。
沈浣川默然,杨悉檀罕见地收了声。
周不渡想起自己身在古代,那话说得可能过激了,便又解释几句:“总之,我若有子女,绝不要见他们卧冰求鲤、割股以供君亲。我爱他们,不会求什么报偿,只希望他们能拥有自己的幸福。但爱是相互的,我待他们好,他们应该也会待我好。”
“你的心肠太软了,阿越师父把你养得真好。”沈浣川再憋不住笑,“什么子为父隐?都是业儒用来挤压底下人的虚伪道德。我是怕你觉得我心狠,才先说两句装点门面,你要是夸我懂事,那才是见了鬼了!”
周不渡反应过来,沈浣川直到此刻才真正解除了戒备,或者,甚至还没能真正放心。
但诚如越千江所言,信任是沉重的,选择信任一个人,就要承担信任的后果。
浣川的处境太艰险了,为了活命,绝不能轻信他人。
反观自己,手握绝世法宝,还有师父保护,路见不平自可拔刀相助,即便助错了人也没多大损失,像今日这般谨慎提防,虽没有错,却未免冷血,就好像路遇涸辙之鲋,还要从旁观察对方是否真的即将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