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少恃险若平地,身负疏狂,觉得一切便如纯金之花,能自绝境之中破石而出,即便绕了远路,也能将一切所想带回。也未曾料到,回首万里,他生命余下的许多岁月变成了等待。
他等待与同为尘世执政的契约,等待璃月真正成为人的国度,等待辞别世间的一日,也等待封于洞天故人的再见,等待重要的人再度回归到他的身边。
他亦不能比他人多做什么,于是他退后一步,学会了平静和满足。
所以当那个瞬间即将来临,钟离甚至在平和思考,门后的声音或许是别的物什,打开说不定是一张写字的纸,一个没锁的木匣,许多飞起来又很快消散在眼前的晶蝶,从枝头翻坠下来的枯叶。可当门再度打开时,他还是侧首去看,就像他一定会将死去的名字写在纸幡上一样。
没有穿与往前一样的青色衣裳,她挑了套杏色衣裙来穿。蓬乱的雪发没来得及多收拾,发间的辛夷也没了,腰侧羽饰成了他给小孩子的她掩饰用的假神之眼,华予踏着恰好合脚的布履走出来,对他慎重说:“呃,钟离,我绝对不是假的哦。”
钟离弯起唇角,有什么永恒宁静一瞬间消散了。
萍姥姥在后边走出来,她边提醒匆忙跑出来的华予最上边的盘扣没系好,边笑着和华予说起买衣时发生的趣事,华予“哦哦哦!”听得两眼放光,接着“哈哈哈他也有今天”的捧腹大笑,笑到最后,她眼眸遽然满是迷茫:“……他给我买衣服,原来是很奇怪的事吗?”
萍姥姥愣了一下,她陡然看向帝君,他嘴角的弧度终于变成了笑意,见她的视线望过来,帝君对她有些顽皮眨了眨眼,好似在说“看吧,她也不知道”。真是的,这两人怎么还是这样。
她心里的感喟可能只有降魔大圣略知一二,还没等她琢磨怎么邀请无大事没踪影的金鹏上仙饮茶交流一番,苦苦思索的人就抛开想不明白的问题,对萍姥姥道谢:“阿萍,谢谢啦。”
萍姥姥摇了摇头,她想说句你能回来就好,话又哽在喉头里。帝君没有隐瞒她的踪迹,两年前,她看到派蒙手里的花时,就知道她有回来过。她知道帝君那时有许多话想说,现在也是如此。
于是她退了一步,对小花姐姐说:“不用谢,几乎都是帝君挑的,我只是和老板接洽了两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