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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风与日月之度量,她是一切谵妄之时,这也是一桩谵妄的“事故”。

在穿越时空耗尽元素力,还残留有最后一丝能力的羽毛将小小的残片保存了下来。遮蔽了外界的一切探查。然而外海波谲云诡,羽毛在漆黑的浪潮下最终也将要碎了,可在它即将碎裂的那一瞬——

鲸海一个浪涌,把羽毛推搡到了岸上。

千风与时间执政的法器骤然消散,还未到指甲大小的残魂摔了出来,她依循本能,扎进了贫瘠的土地里。

那是一片名为至冬的土地,这片土壤常年被冰雪包裹,作物难生,但也不是没有夏天,只是夏天极短。山鬼是木石之怪,她的生长也依循草木的道理,原本她该冻死在这片大地上,但她来到这块土地的时节,正好是初夏。

残魂积蓄了一点来自地脉的力量,但至冬的冬日转瞬即至,她依旧逃不过死亡的结局。

意想不到的转折发生了,一位蒙德商人来到了海岸边。他看上去要和至冬渔夫谈什么买卖,但大约喝了至冬的烈酒水火,脑子有些混沌,于是被渔夫们拉到海边,要做什么极致一钓给他吃——至冬与其他国家螃蟹成熟的时刻不一样,现在螃蟹洄游,正是最美味的季节。

他的口袋里有一枚蒲公英的羽伞。这不稀奇,蒙德一年四季都有蒲公英飘来飘去,飘进商人的衣衫中也是常有的事。

察觉到土地越发变得寒凉,残魂本能的趋利避害,用积蓄的一点点力量,凭附到了商人的口袋里。

那晚,饱餐一顿的商人实现了自己的目的,他顺了几瓶劲的不行的水火,带上货物,乘坐马车,驶往蒙德,摩拳擦掌要在故土将货品卖出个好价钱。

在踏入四季如春的蒙德国土时,白绒绒从他兜里悄悄掉了出来。

蒲公英在温暖的膏壤里生根发芽,春去秋来,抽芽结实布种,偶尔有鸟雀啄食,丘丘人捣乱,但都没伤到植物的根。蒲公英这种生物活得轻盈,又生得倔强,残魂静静依托在它身上,转眼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连沉睡的风神再度醒来也不清楚。

她重新回归于弱小,所以不被任何人事所察觉,她有了一点力气,便每年乘着蒲公英的羽翼往南再飘一点。她模模糊糊的脑子里只记得自己好像要找谁,但她并不知道是谁,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她就这样一点点的前进,五百多年后,终于凝出一点看上去被风一刮就没的实体,她也迷糊知道不能拿鬼体现身,不然估计会被高亢尖叫一巴掌扇没,好在这几百年间,大地上的风都很温柔,所以没出什么大乱子,也没遇到什么维护蒙德和平的正义人。

她孤独又有点呆地往那片翠微山峦绵密的地方去挪,直到有一天,她在前进的道路上,一头撞上某位黄发蜜眼、为了亮晶晶石头到处乱蹿的旅行者。

她身边的白飞飞小精灵发出了嘹亮的尖叫,旅行者不得不为了安抚伙伴花了整整一刻钟。等派蒙冷静下来,荧吸了口气,看向似乎因为感知到熟悉气息,抱着她的大腿呆头呆脑的小姑娘。她看上去比可莉还小,但这不是重点。

白发金瞳,发蓬蓬的像羊毛。

荧一针见血地指出震惊:“你不觉得,她长得像华予吗?而且不只是像!”

分明一模一样!

派蒙定睛一看,满脸惊讶:“真的耶,是缩小版的小花!”

她俩齐齐缄默。距离华予消失已经一年了,但她们还记得华予,也记得她们所见证的相遇与离别。

钟离在友人离开后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倒是胡桃还诧异地问了几句,被她们一起糊弄了过去。

或许是钟离经历的足够多,亦或者岁月逼着他不得不向前看,他依旧是那副慎重严肃温和偶尔又有点狡黠天然呆的模样,只是她们搞清了那句“岁既晏兮”唱辞的意思,难受了好久,哪知峰回路转,眼前出现了奇迹。

“等等。”也体验增长的派蒙比着下巴,谨慎地审视扒荧腿上不放的小姑娘:“荧,你想想,花这种生物,也有骗骗花的存在吧?万一这又是个阿贝少怎么办?再说了,山鬼好像和草元素有关系,说不定她和小花就像大慈树王和纳西妲呢?”

“是不是骗骗花,我们可以在路上观察,其他情况也是一样。”荧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告诉钟离,让他来判断。”

不过,这会让钟离进一步磨损吗?荧心下犹豫,她没打定主意。抱她腿的小姑娘却眼里一亮,她嚷了起来:

“钟离!钟离!”

……这是不带走也不成了。

不过以小姑娘前进的方向来看,嗯,还好碰上了她们。因为前方是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