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是想到了申鹤,可这里也没再有重建群玉阁的大活了,而且每个仙人都是不一样的性格。但如她所说,钟离是位亲切的朋友,她不旁观华予的事便是这点。再说了,是福是祸都不知道,索要报酬这事她也干不出来。
荧心念电转,嘴里只平淡“嗯”了一声,倒是华予不好意思了:“这怎么好,我壶也打不开……呃,我把这个送给你们。”
她伸手,将没在发间的鲜花利爽拔下,递给旅行者:“就当谢礼了。”
杏色的辛夷花大如碗状,瓣瓣鲜妍如玉,花蕊明黄,仿佛刚采摘下来,有些淡香。她赠礼的样子十分坦率,荧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于是伸手接过。
……不过这种花是这个时节有的吗?
想到雪山的薄荷和甜甜花,荧不再多想,派蒙却嘴里咕咕哝哝:“花,虽然很好看,但是又不能吃嘛……”
按璃月习俗,仙人赠花可是风雅之事。荧想提醒掉摩拉眼里的财迷一句,就听华予认真反驳:“当然可以吃,一看你就是从没吃过,我告诉你,春天里多采点,裹点面粉油炸,或者和蛋一起炒,酥脆清香,颜色也挺漂亮,吃下肚胃里熨帖极了!”
“有,有点想吃……”
派蒙的魂眼见都要勾没了,华予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从婆婆丁说到刺老芽,她对山间的野菜种类看上去了如指掌,连荧都忍不住听了进去。等脑海里都是加了蒨蒨山葱细细阳春面的吸溜声,回过神来,人已经过了吃虎岩的小桥。
“你说山笋,是腌笃鲜吗?”听到熟悉的词,派蒙急不可耐地补充了句,她的口水看上去就快流到下巴了:“荧,我们去轻策庄采点来吧,我突然好想吃萌萌的笋呢!”
“腌笃鲜的确好吃,但是做起来可慢了,每次炖的时间我都抬不起眼皮,直接腌了多简单啊!居然还有人说我山猪吃不了细糠,还应和,真是……”
华予似乎絮絮说起了往事,可话音又戛然而止,她顿了须臾,又探下身悄悄问荧:“那个,旅行者,你知道钟离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这问天外来客各国的文字书写,相当于对牛弹琴。荧茫然摇头,华予也不失望:“欸,没关系,我还是当面问吧。”
“钟离真在前面啊!你们看三碗不过岗那!钟离!!”
眼尖的派蒙第一个发现了要找的来人,她高呼起来,往田铁嘴的方向疾飞而去。
荧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华予,华予也确实往派蒙的方向眺去,嘴里还嘀咕着如同腹诽的话:“哇,他还真退休了,以前换谁谁想得到啊。”
她又一歪头:“也是,璃月港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还在就挺好的。……怎么了,旅行者,我脸上有什么吗?你不走么?”
荧摇头,又点点头。
过去是要过去的,不过看她不着急的样子……不知道岩神“仙逝”,又不知道他已经退下岩神位置,往前听魈说,璃月也有闭关修炼一开门扉世上千年已过的仙法,难道这位,就是魈口中的,出关入世的仙人?
没神之眼,没什么元素力,好像只手无缚鸡之力小猫的出关仙人?
疑雾丛丛在她头顶盘旋,荧索性带着华予追派蒙而去。
恰好折扇往手心一敲,田铁嘴结束了评书一段,钟离一如既往地坐在红木圆椅上,捧着白瓷彩竹的茶杯在饮。
秋日近于尾声,清晨还冒着凉寒,热茶滚滚的白气逸散于人的视野,周边是笑着让田铁嘴再来一节的嘈杂。钟离对此大约习以为常,只在派蒙高声喊他的时候转过了首,那双明金的瞳眸穿过氤氲上升的雾气,看到了远处走过来的人,荧不知为何,觉得他身上的时间忽然静止下来,像悄无声息落满平原的雪。
但也可能是错觉,因为他的视线又移向了叽叽喳喳的派蒙。
“早上好啊,钟离,我们带了个说认识你的人过来!”派蒙连珠炮般地说起了先前发生的遭遇,没了才好奇追问:“所以,你认识她吗?”
华予早站在原地不动了,她叹了口气:“虽然我脸皮挺厚,这个时候也有点想清蒸小派蒙。”
荧还没能理解华予的意思,只见钟离竟然笑了起来,他曾经被派蒙逗笑过好几次,但似乎也没见他这般笑过,几乎笑得快双肩栗栗。
华予无言望天,脚下像生了根纹丝不动:“就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来这,就应该烂死在外边。”
荧有些想笑,但钟离的视线已经望了过来,于是她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向华予。华予没能抵过这种“你为什么还不过去”的眼神,她磨磨蹭蹭跟在荧身后,随着荧止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