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端,如她所愿地保持安静。
“赵东沿。”温芸说:“离开你的这半年,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看了很多风景,也找回了大部分的自己。可是这些收获,都不能让我真正踏实。你猜是为什么……喔,你不能说话。”
温芸声音有点晃,不似方才的清澈洒脱,“因为没有你。”
“当我变得更好的时候,我竟然会不开心,会有遗憾。”温芸自顾自地笑了笑,笑得眼睛有点模糊,“我已经明白,与未知的可能性相比,我还是那么那么那么地想要你。”
“我查了很多资料,问了很多神经科的专家,他们说你这样的可能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地雷。”温芸渐渐哽咽:“是他们的地雷,却是我……我的太阳。”
温芸手背擦了把眼泪,抬起头,盯着空旷的天,阴云薄散,露出淡淡的蓝。
她的情绪也稳定了些,迫不及待地分享,“我知道精神病人是怎么生活的,只要不是特别严重,可以药物控制,定期检查,在相对的限制里,一样可以活得很自由……赵东沿你别害怕,我已经替你探过路了,我尝试过,学习过,实践过。我懂得如何照顾生病后的你,我看到真实的病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温芸的嘴唇贴着手机,好像在亲吻爱人。
她轻声说:“相比未知的恐惧,我更想,不,我一定要抓住当下的真实!”
温芸坚定道:“赵东沿,我要抓紧你,我不放手。”
暴雨后的盛夏黄昏透澈又明亮,世界被洗净,回到最初的静宁模样。
太久没有回应。
电流的滋滋声都仿佛消失。
温芸沸腾的心一点一点冷却,膨胀的勇气被烈日干蒸挥发。
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哑着声音叫他,“……赵东沿?”
赵东沿说,“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