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点灯。”许是饮过酒,晏顷迟的嗓音低沉沙哑,“我有话要同你交代。”
“您且说。”谢唯恭谨道。
“周掌门这段时日是一直在服药么?”晏顷迟问道。
“嗯,周掌门这段时日身体不适,我开了几味方子,没有什么大碍,服药调息便可。”谢唯答道。
晏顷迟没接话,过了半晌,他才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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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清闲了两日便又开始忙碌,他藏押苏纵的地被江之郁发现了,不能再将人放在那里,几番思虑后,干脆把苏纵带回阁里,封在了九天境里。
这件事他做得滴水不漏,除了自己,阁里无人知晓。
得用苏纵引出贺云升才行,贺云升那日有意避开了晏顷迟,想来是不愿暴露自己,如此推断,晏顷迟应当还没有怀疑贺云升?
“狗咬狗。”萧衍轻嗤。他不准备把贺云升和苏纵的事情告诉晏顷迟,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比起看晏顷迟死,倒不如让他自个儿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他享受的乐趣就是看着这位高坐九尺明堂的神君,失去自尊的低贱模样。这比任何折磨都要来得让萧衍高兴。
萧衍在心里盘算着下面的做法。
沈闲进来时,瞧见他仰坐在太师椅里,萧衍的身上是件绯红的长袍,明艳似梅,恰合了他如雪的肤色,屋里没点灯,天光穿过大半间房,落在他的脚边。
他的半身浴在窗格投入的余晖里,脸沉陷在光照不到的晦暗里,萧然意远。
“累了?”沈闲轻悄悄的走过来。
萧衍闻言坐起身,说道:“没有。这几日你有查到什么风声吗?”
“你这是一刻也不想着清闲了?”沈闲笑着打趣,“才歇息没两日,就又要开始整顿事务,是个大忙人。”
“等事情都过去了,鼎铛玉石的潇洒日子多得是,若是这个节骨眼放纵疏忽了,日后只怕会再生事端。”萧衍说道,“要乘胜追击。”
“你想要听什么样的?”沈闲问道。
萧衍不答话,只是撑脸看着沈闲,微挑的眼尾已经把要说的话诉尽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这会儿来,也是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沈闲笑道,“周青裴要羽化登仙了,这消息本来没放出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胫而走了。”
“周青裴早就失了势,他这怕不是大限将至,而是有人要他死。”萧衍指尖搭在椅把上,轻打着拍子,“这宗门要易主了。倘若他们还未选下任宗主,那不就是晏顷迟和墨辞先之间要选一个出来。墨辞先那里是什么动向还未知,我得见一见他。”
沈闲不虞:“你当真要见墨辞先?他不是什么好人。”
萧衍笑了:“那你看我是好是坏?说对了有赏,说错了要罚。”
沈闲佯作沉思:“嗯……我觉得时好时坏,随心而为。”
“错了,我可从不自诩好人,”萧衍眼里又融起意味不明的笑意,伸出自己的掌心,“蛇骨还我。”
沈闲意外,但还是按照约定把手腕上的蛇骨取下来了,这东西他一直以为是个护身符,可以通讯,并不清楚其中门道。
既然东西本身就是萧衍的,再收回也是应该的。沈闲如此慰藉自己,但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腕,他心里头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萧衍唇角笑意微携,颠了下蛇骨,蛇骨在他的掌心里逐渐融成了一条小蛇,小蛇吐着芯,盘踞在他的手背上。
“这蛇骨本相是我的神兽,是需要用心脉血喂养的,天生性子邪,你不是它的主,又总带着它,它迟早会把你那本就少得可怜的灵气吸干。”萧衍说道,“我喂它几日再给你。”
沈闲觉得两个人现在就在阁里,也确实用不上什么通讯的灵器,便应了。
“你去找墨辞先,是要回宗玄剑派吗?”他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