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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憋着刚才被忽视的气,也许是碍于不好和出资的人翻脸,也许是因为别的我不知道的原因,那晚的客人动作异常粗、鲁,在开始欢、爱之前甚至没有完全宽、衣、解、带,再后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后来我回忆起那时,自己竟没有开口问一句他的名字,大概连介绍自己时候的名字也并没有被对方听进去,后来和那一晚同桌的其他三人交流才知道,最终高杉君并没有指名任何一名游女,而是坐在那里喝酒等着同伴三人,以至于被留下的游女希子本以为自己钓了大鱼结果空欢喜一场。说完这些,希子又叹了口气,告诉我那一天是他们在战场失利,损失惨重,士气涣散,所以高杉君就招待大家来茶水屋。

能这样闲聊的时间只有白天干杂事的时候,我一边听着一边继续手里清洗的动作,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战场?战争还没结束吗?”

希子听了忽然笑了,用湿漉漉的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其实在不用接、客的时候大家打扮都很随意,也没有上妆,希子用她那双明亮不带妩媚的眼睛注视着我,又像是透过我注视在了更远的地方,半晌才说道,“也许离结束不远了。”

我知道希子是被她自己的兄长卖到这里的,但不像我们大多数人出自农家,她的兄长是足轻武士[6],后来失去番主变成浪士,无以为生,一咬牙将妹妹卖给了人贩子,后来辗转被卖到了这里的茶屋,所以对外面的战事,希子比我们更要关心一些。哪怕不能踏出这游廓半步,她也总是在有意无意打听着战局,到底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哥哥死在战场,还是为这个时代最后的倔强默哀,就无从得知了。

我听闻放下了手中正在清洗的衣物,拉起了希子的手,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希子,我们逃跑吧。”

“什么?”

也许是没听清我说的话,也许是因为听清了但是太过震惊,希子一时间没能接上我的话。我将她的手握的更紧,牢牢扣住她冰冷的手指,重复了一遍,“逃走吧,我们去前线,也许你能找到哥哥。”

我知道,虽然希子从不说出口,但每一次有武士走进茶屋她都有一份期盼,和一份不敢期盼。期盼着能与世界上自己最后的血缘亲人相见,期盼着能得知对方还活着的消息,又不敢期盼与将自己卖掉的亲人相见时会如何,不敢期盼在风、月场所见到亲生哥哥时到底应该作何表情。

犹豫再三,她反扣住我的手问道,“那你呢?”

“我,我也要去寻人。”这么说着我笑了起来,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虽然机会渺茫,总值得一试。”

希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被抓住的话,会死。”

我坐直了身体,看着她的眼睛,“你怕吗?”

希子呆愣了许久,忽然就笑了,摇摇头,“不怕。”

“那我也不怕。”

相视而笑,我们松开了握紧的手,希子托着腮左思右想了许久,忽然问我,“对了,你要去寻的人,是谁?”

“啊,是个喜欢甜食的白毛笨蛋,不过有个很拉风的外号。”我重新拾起红色的和服用力搓洗着,仿佛要把上面的颜色全部搓洗干净一样,不知道能不能还原出布料本来的素白。过了一会儿,我才停下手里无用的动作,接上刚才的话继续说道,“白夜叉。”

“白……夜叉?”希子不明所以,歪着头的样子带着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童真和疑惑,我看着不由就笑了。

“对,他们叫他,白夜叉。”

[2]游廓:吉原的别称,也形容吉原从规模来说像一座小城廓。

[3]弥月:日本把三月称作弥月。

[4]幇间:茶屋中的男艺人,大多负责乐器,烘托气氛。

[5]百文金:江户时代最普通的游女一夜的价格。

[6]足轻武士:武士等级里的最低等,失去番主供养很容易变成浪士。

第3章 【银他妈里果然不可能有美好初遇这种戏码03】

虽然和希子打定了逃跑的主意,但要实现难于登天,平时就算离开茶水屋都不容易,难得需要外宿的时候也会被茶屋的人跟着,结束后就直接送回来。其实很多时候大可不必如此,习惯了在这里立足的女人,大多都无法再适应正常的生活,大多数离开后还会重操旧业,反倒怀念起这里至少还有一个遮风挡雨屋檐的茶屋了。但是为了杜绝这样的事发生,一旦逃跑败露被发现,被抓回来下场往往极惨,不单单是没了性命那么简单。

我和希子苦恼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反倒是这些日子里,竟然有一些和往日不同的面孔出现在花街之中了。第一次隔着木质的阑珊望见路过的豹子头人身的生物路过时,纵然心里对银他妈的世界观有所了解的我也是稍微震惊了一把。而且无论如何,我都有一种把那颗豹子头切下来割开大脑好好研究一番的冲动,只不过碍于现在地位的差距,这种臆想也是存在于脑海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