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哼了一声,异常不屑:“不过些雕虫小技,你要喜欢看猴子,我派人抓两只回来给你。”
“马文才!”王悠顿时生气,她当然知道他对所有人都不服,可要是郎月是个男人,他必然不会轻视至此。想到这里,她便暗暗做了决定,日后出行绝不写信给他,他不认真窥探,亲耳听闻,绝对要把她的历练当成一场游戏,而他不亲眼所见,就不会清楚自己在这场历练中付出了多少。只有他真正懂得自己的想法,未来她才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
番外二
剩下的路程,就这么闹着别扭过来了。马文才自知失言,到了温卓岑和菘蓝的家,自是收敛些许避免火上浇油,以至于到时连个床板都捞不着。
往日风度翩翩的温大公子,此刻却是农夫模样,见着他们来,第一反应是惊愕,但很快就归于平常。
“恭喜了。”他放下锄头,拍了拍还沾着泥土的手,随即又到旁边的水桶里洗了两遍,适才将目光再次投向二人,“进屋里坐吧,菘蓝也在家,我去喊她。”
温卓岑目光平和,语气也同之前无二,温柔亲切,面对他们,就像是面对多年不见的老友,微带疏离但永有接纳。王悠看着他的模样禁不住想哭,尤其他一笑,更是将时光带回了多年以前,在一切都还没有改变之前,她记忆中的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此刻他们站在一处,隔着几人的距离,也隔了数年的时光,原来自她离开广陵,他们之间就失去了那么久的联系。他一直向前,可她却始终停在原地……
此时此地,王悠不知道,这是过往的她在追寻过往的人,还是现在的他在看着不知何时的自己?
“师兄,我很想说一声‘我回来了’。”她擦去眼角的泪,绽出一抹笑,抬步向温卓岑而去。距离缩得越小,王悠的泪反倒落得越厉害,就恍如天上的乌云,将雨都下到了她眼中。她脚踩着松软的泥土,每一步都走得迟缓而踉跄,恍若他第一眼见她,她蹒跚学步,一下扑到了他怀中。
她会笑的。
可是现在他不能,永远不能再抱她一次。
温卓岑的眼中也有了湿意。他不曾后退,却也不曾让王悠再进一步,就这么,隔着一步的距离,他越过她,目光复杂地看了马文才一眼,最终才隔着衣袖为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既是回家了,哭什么?都要嫁人了,还是长不大么?”
王悠憋着哭腔,再落下一滴泪来:“阿爹说,在家里我永远可以长不大。”
“嗯,”温卓岑充满怀念地点头,没再汲走那一滴眼泪,仅是向后再招呼了一句马文才,“去家里吧,再晚菘蓝要来不及做你们的饭了。”
菘蓝的肚子还未显怀,但墙边柜上放着的针线笸箩中做了一半的小孩衣物,证实了郎月消息的可靠性。见王悠目光所及,菘蓝一径走了过去,摊开了与她看,同时颇有些羞涩地捂了肚子,面上露出幸福之意。
“几个月了?”王悠牵了她的手问。到底是在乡下,她的手已不如当时在府中细腻。
菘蓝仍不敢直视王悠,抬眼之后又迅速垂眸,恭顺答道:“回小姐,不到两月。”
“啊!”王悠应声,抬头四看这小屋环境,握了菘蓝的手绕到屋外的小石桌边坐下,边道:“今时今日,你就莫要再叫我小姐了,你与师兄既成了亲,那我合该叫你一声嫂子,你年岁本就比我大,以后尽管把我当妹妹看就可以。”
“这不行的!”菘蓝惶恐而起,望了望屋里的夫君,忽而跪下,“小姐,菘蓝有愧于小姐,此生无以为报,只愿来世做牛马,再还夫人和小姐的恩情。”
“你先起来。”王悠不确定菘蓝的话是否含着她理解出来的意思,只把人扶起,帮着拍去了膝盖上的尘土,皱着眉道:“我这回来,确实也是希望你们能重回广陵,毕竟家里的环境,要比此处好许多,你现在有着身孕,在那里也能得到更好的照料。只不过,这里确实也有这里的好,倘若你们决意留此,那我也不会强求,只希望我们几人之间能继续往来,师兄始终是我师兄,你也是我信任的姐姐。”
同一番话,在饭后的茶桌上,王悠也说给了温卓岑听。温卓岑的反应要比菘蓝平淡得多,比起后者对此处的依恋,他显然更能断舍:“这里只是一个住所,要是你遇到难题,我会回去帮忙。但现下,我想你不需要我。”
王悠并非此意。她道:“师兄,明年我就要长住杭州,广陵的产业和宅子,我都在考虑如何处置。药铺我搬了一半过来,酒楼我也在和褚行之商议合作……”
她有意停顿,温卓岑果然问:“你们打算怎么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