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两个信封里都空无一物。这也就意味着,先要做出取舍的人换成了马文才。他的决定将直接影响王悠的决定,所以未落笔之前,他就必须以她为先,并且还要给出比她更高的筹码,如此才能对赢面有所保障。反客为主,这一步走得实在高明。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用了非常手段,就不得不付出一点额外的代价。所幸这回连老天都帮着他。马文才嘴角微翘,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好的信纸放入信封,随即再提笔往白纸上落墨。
木蓝和橘白都扒着门缝往里偷看,只见才不过片刻,她们这未来姑爷已经陆续换了三张纸,且不像涂掉的,而是字迹清晰,条条分明,倒像在写什么条例一般。
“既然没事做,就进来候着,”马文才眼皮未抬,使唤得顺嘴,“等我写完,就把这上面的字念给你们小姐听,另外,把这信封也拿过去。”
“这两样东西是一样?”王悠扫过一眼,并不伸手去拿。她侧头看向马文才,后者已然停笔,不像有再写的打算。因而微微蹙眉:“我想你至少应该给我两种方案?”
“我只有这一种。”马文才耸肩。
王悠道:“那么,还是我写了来让你选吧。”她说着起身,马文才不拦,却也没有让位之意,“就算你写了,结果也不会如你所想,我最不乐意做选择,所以……”
“你两样都不答应?”王悠的心微微发颤。
马文才道:“你为什么不先看看我的决定?今日仓促,聘礼有所不足,我现下写个清单与你,日后再一一交付清楚。”
第三十四章
王悠当下就哭了。
真到伤心处,无声潸然,目光有一刻别开,终还是回过来直对着马文才,透露出心里的最后一丝倔强。
马文才心中,有了然,也有失落。他挥手遣退两个丫鬟,暗叹一口气,带着那几张纸来到了王悠身边。只是并不给她先看。
他的沉默,究竟也使得王悠心慌。她已经知道在耍性子这件事上该有个限度,可到底她还有期盼,还有不平,还不想就此屈服。泪水再落下两滴,滴在手背,便拿帕子去揩,揩完了再轻按眼睑,借机又偷瞧旁人。只一下,就被抓个正着。
回头已经不及,转身反从身后被抱住。马文才的下巴搁在她肩上,是无可忽略的沉重与酸痒。王悠下意识侧偏,被他抱得更紧。“还愿意嫁我吗?”他道,平静中隐含些许颤抖。
“……嗯。”她有些迟疑,不为着别的,只是怕他又诓她。可是贴得这么近,些微的疑虑轻易能被捕捉。王悠亦不愿马文才多想,略微思索,她碰上了他的手背,又补充道:“我也还爱你,很爱你。”
马文才同样答了一声,手掌习惯性地将她的手包拢,但又像寻求安慰似的把王悠抱得更紧,同时声音变得更为低沉:“可是你却不相信我。”
一言足使人一滞。王悠双唇微张,眼眶里再度泛起泪花,只是始终忍着,不曾再让泪珠落下。过了许久,她才发出声音:“我,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是我们没法掌控的。”
到底还是想得多了。马文才眼珠一动,话锋一转,不与她在此事纠缠,略带点严肃地发问:“那么,你刚刚也是在骗我?”
“不……当然有真的!”感觉到他手的放松,王悠一急,当即转身,一回头便碰上马文才的亲吻。他的嘴角有上扬的弧度,轻轻的吻正落在她的明眸,叫她没办法不闭上双眼。而等再睁开,那沓纸就到了她面前。她的所为仿佛只被马文才当成了一时淘气,轻巧便能原谅。
“你,不怪我吗?”王悠仍旧有犹疑。
马文才还只是一笑:“怪,怎么不怪?倘若你乖乖听话,不止今日,我们能少多少事端?可是按你的方式,再深究,我也得怪我自己,为什么偏偏就非你不可了?又为什么始终没能让你心甘情愿?”
他的说法,就像把她形容成了一个挑战,王悠的心底不由升起另一种担忧:“等你得到了我,是不是就会厌倦了我?”
“我将永远爱你,至死不渝。”马文才说得认真,王悠的心安了大半,可是还有一小块位置,一小块……
“我只会有你一位夫人,不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这句话也还是动听,但是,但是……她的眸光仍旧不定。
“我说了,就会做到。倘使有一天我令你失望,那么你大可以拿着这份承诺书来与我和离。那时不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即便你要与我老死不相往来。”
她这才发现纸上书写内容为何。
王悠难以置信地读过一条又一条的承诺。马文才所言的聘礼,就是昔日她提出要同他商议的各项婚后之矩,甚至一时戏言,也被详详细细地记录在上,作了准确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