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马文才的回答更加出乎她的意料:“我当然认为你会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可是离合了这么多次,经过了这么多人,我同样无法否认,在你的身上始终有太多变数。这些变数并不完全可由全力掌控,所以我生怕会有错漏。”

能多考虑是好事,可是瞻前顾后的将军没有办法取得胜利。王悠的手放到马文才心口,盯着他的眼,她一字一句问道:“你对我有信心吗?”

那是当然。

“那么就该对你也有信心。”

亲吻期然而落,教条再缚不得。人有所欲,欲有法疏,若不能行,又有何乐?

她是女子,许更要人担忧,可是她也一早就知道他是她的不可为。如今既已为之,又何苦耽于世俗?溱与洧,涣涣浏清,既且,且往观乎?

他们越贴近,王悠就越能感受到马文才内心深处对她的渴望。她也猛然想起,每次到最后,更难受的人也是他。她应该及早抽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现下,他终于停下来,但额上已沁出了汗。伴随着眸光里并存的欲望与克制,此时的他反尤为令人心动。

他喜欢把他的下巴枕在她的锁骨之上,温热的鼻息就在她脖颈间喷薄,让她始终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可是这回,马文才不准备再有那些细碎的亲吻,所以二人相对,王悠的目光往下就落到他的喉结。也有几次她见过它像现在这样滚动,但那几回,便是她有力思考,她也只想伸出手指碰碰。而现在,她想缓缓上前,在他的注视之下,出其不意地咬住。那是野兽之间的嬉闹,也是亲密。她也许,也被他传染了一点兽性。

不过王悠什么都不能做,不能亲吻,也不能触碰,否则一切定然失控。当马文才放开她的唇,她就该做好准备离开。他所多给的停顿,不过是为了让她有时间褪去脸上的红潮。王悠一直都还没意识到,这时的她,极为妩媚诱人。马文才强调规矩,其实也是因为他越来越担心自己的定力。

她本是有东西要给他的,可是现在,她只能把他的弓带走。王悠小心翼翼地再经过马文才身侧,但超出半步之后,她又忽然转回身去,在他脸颊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她这回很是故意了:“我同意我们在人前人后都守一守规矩。”

马文才青筋都要暴出,他终于给出了王悠想要的答案:“我不同意。”

“早这样不就好了!”王大姑娘已闪身到了门边,要他抓也抓不着,“就说了,夫人的话要听从,即便是未过门的夫人,这一条也适用。”

马文才真想把人给赶出去了。

话分两头,梁山伯和荀巨伯那一边却不大顺利。即便是凑足了赎金,老鸨也不肯把谷心莲给放了。她用一套鸡生蛋蛋生鸡的理论,把谷心莲的身价抬得尤其高,这下子别说多给几块金子,就是凑足百两,她也不一定肯放人。

荀梁二人无功而返,但他们两个又恰好是书院里最会想鬼点子的人,因而在回程时,就已经把主意打到了祝英台身上。用钱换人不可,但用人换人,总归是有希望。书院里的女眷他们是别想了,可要是找一个容貌肖女的男人却是不难。祝英台的外貌、身形都符合条件,再加上他又会武功,如此男扮女装之后既不怕有损姑娘家的名节,在救人的同时又不用过多担心能否顺利出逃,岂不正好一箭三雕?

祝英台当然不同意,得知其真正身份的王氏姐妹也帮着她说话,可是在多方恳求之下,王悠最终还是见到了动了恻隐之心的祝大小姐。

看她一脸不愿多提的模样,王悠也没办法,只好让橘白和木蓝去取了装首饰和衣物的箱子来。来来回回几遭,橘白对王悠在山上的东西已不太熟悉,见她拿了马家送来的箱子,王悠忙摆了摆手要人再放回去。

她坦然向祝英台解释:“倒不是我小气,只是那里头的东西是这两年马家陆陆续续送来给我的。他们家也很讲究,我只怕那些物件有什么是特别定制的,拿了出去惹眼,反倒坏了你们的事。”

衣物只有一箱是没穿过的,王悠想着祝英台要去的地方及出行目的,便和王兰商量着挑了一身粉白色的长裙与她。而王蕙和两个小丫头凑在一起,也按着衣裙的样式选了一套首饰出来。

梳妆台上就有几排脂粉,王蕙自告奋勇,拉了帘子,把人都赶出帘外,自己忙着给祝英台梳妆。

“她说,她早就想看看祝公子,哦不,祝姑娘的女装模样了。”王兰捂着嘴笑,眼睛同几人一样也都望着帘内,期待之情并不比妹妹少。

王悠自然也不会比她的姐姐少,她神情雀跃,兴奋怎么都藏不住:“我也早就想看很久了!英台男装都好看,女装一定会更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