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对她自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他就坐在王悠身侧,有时见她累了,也会体贴地喂她喝口水。可是这顶什么用啊!觑着一次空档,王悠再次开口讨饶:“天都晚了,我还是先给你做饭去吧。”
马文才自然也是再一次拒绝了她:“放心,你想给我做饭,以后的机会有的是。这次你既然带了橘白来,就应该好好让她露一手。你不是跟我说过吗?她的厨艺很好的。”
王悠只能缓慢地再嘬了一口杯里的茶。还没想出下一个理由,马文才先堵了她的路:“山长和师母那儿,我也让木蓝去请王兰说过了,他们不会等你的,放心。”
“呜啊……”王悠从没想过自己被抢白后还要受这种委屈,嚎出声来却是半天都挤不出眼泪。偷瞄一眼马文才,又发现他根本无动于衷,怒而发声道:“我再也不给你做饭了!”
“那我就叫橘白慢点上菜。”马文才毫无心理负担地威胁。
橘白忙到什么时候,她就要跪到什么时候。王悠没话说了,到最后将满腹的委屈都化作了食欲,偏跟马文才作对,就是去抢他的箸下食。
马文才竟是不恼,也不跟她计较,索性放了筷子任她去夹,等着王悠自个儿不好意思起来。待这一顿饭终于能好好吃了,他还非得刺王悠一句:“就仗着没人才敢跟我闹,要是在伙房,看你还耍不耍小性。”
“哼!”王悠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糟糕,糟糕透了!人要是倒霉,果然还是有缘由的!
再说不去伙房这事,其实也有缘由。苏安对谷心莲痴心不改,矢志不渝,现在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短期内他们总是不适合再去跟他见面的。正好马文才也不是很喜欢在那一处用膳,王悠就让橘白、木蓝和马统把菜都送到了自己小院来。他们二人一桌,他们三人再一桌,另外奉给长辈们的菜再托由来取菜的王氏姐妹一并送上去,也算皆尽欢喜了。
想到苏安,王悠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他们的关系原本不错,但如今就因为一个谷心莲而生了嫌隙。那日谷心莲虽认了罪行,却不肯道出作恶的缘由,因而一根筋的苏安始终对她存着一丝幻想。而想到最后,这气就不免落到平日里称得上是欺男霸女的马文才身上来。
其实马文才的行径已经收敛了许多,只不过大少爷脾气改不了,所以院中的人都不敢去招惹他而已。可是看看荀巨伯与他的相处,倘若他真是坏事做绝,坏到没救了,那么不要说这一份暗存的连襟情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荀巨伯也不会理睬他一眼。
王悠当然也知道马文才的为人和变化。所以她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日不与马文才疏远,苏安就终会将怨怼对准到自己身上。除非他想开,主动放弃了谷心莲。可是陷在爱情里已然盲目的人,哪有可能这般容易就看清情人的眼,情人的心?
王悠觉得自己也是盲目的。明明她还在生气,可见到马文才提着酒要去找陶大叔下棋,她竟也是巴巴地跟了上去。找陶大叔要带酒本来是她对马文才耳提面令的嘱托,可这回她都没想起来,马文才却是特意回了一趟宿舍去取酒。
陶大叔似也很是习惯他的不请自来,扬了扬下巴就要马文才去收拾散乱的棋盘。王悠与他见过礼,聊了几句就说起在广陵和路上的见闻。马文才也不着急,兀自就在那儿默默拣棋子。
“吵架了?”大叔偷偷欠身,“还是他转了性?”
王悠一时快乐起来,神神秘秘地捋了捋自己脸上早已不存在的胡子,也同样小声地回答:“不可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陶大叔变得比她还神秘,仰头灌了一口酒,就邀她:“怎么样?来一盘?”叫得仿佛是要下酒菜。
等她喝上了酒,这也的确就变成了下酒菜:“当然好!你要文斗还是武斗?”
文斗是一般的下法,武斗就是她和马文才研发出来的以棋当军。
陶大叔当然先和她进行了文斗,书院里头下棋的能手,不和她文斗斗什么?王悠想着时间宽裕,他们再来一次武斗也未尝不可,却没想到,棋下到一半,王蕙就来喊人了。
她也同样变得神秘兮兮,一直等到出门老远,才眉飞色舞地向王悠公布了坏消息:“啊呀呀!叫你昨天玩我玩得那么过分!现在娘可回过神了,她啊,铁定要罚你!你惨啰!”
第二十三章
孟颦为什么要罚王悠?当然是因为她从王蕙的反应里回味过来了,自己的小侄女儿和马文才确实有些交往过密了,否则王蕙怎么会一下就想到那个地方去?而现在,趁着大事还没发生,她必须事先做好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