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到哪儿?你不还说三姑娘没出门吗?肯定是去她那儿了!而且说不准王公子和秦公子就是他派出去的,他那样一个人,那用得着事事亲为?”

说着说着,几个仆妇就笑了起来。她们把手里的工具收好,擦擦手在一边又接着聊起王悠和马文才。

“你说也是奇了,三姑娘那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姑娘,怎么偏偏就栽在一个脾气暴躁的马大少爷手里?他们不是大吵过好几回,我总以为要分了,到最后却都还好好的。”

一个年轻的小媳妇不住笑了出声:“邝大姨,你这是操的什么心?这马公子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还文武双全,这条件,跟三姑娘不正好是门当户对吗?”

“这你可就不懂了,”另一个仆妇加入她们的对话,“三姑娘家底厚着呢,所以给她挑夫婿啊,最重要的是要看人品!就拿跟三姑娘交好的几位公子来说吧,你看看梁公子、祝公子还有荀公子,哪一个的性情不比马公子好上一大截?要是三姑娘跟他们其中一个好了,尤其是梁公子,我看呐,山长和夫人肯定立马就答应这门婚事了!”

即刻就有一片赞同声:“是啊是啊!梁公子和善,悠姑娘待我们也好,他们两个要是在一起,想想也挺登对!”

谷心莲终于忍不住,她一摔手里的衣服,大溅着水花满带着愠气道:“梁公子怎么会和悠姑娘相配?悠姑娘已经和马公子在一起了,凭什么又要和梁公子纠缠不清?”

“诶,心莲!这话可不能乱说!”立马有向着王悠的仆妇出声,“姑娘家的名节要紧得很,人家悠姑娘和马公子在一起也是规规矩矩,天天一块儿读书练武。你可不能乱用词来说她和别人,更何况对象是梁公子!梁公子可是位正人君子!”

谷心莲瞪了她一眼:“梁公子是正人君子没有错,可是悠姑娘是个什么人你们却没看清楚。哼,看着吧,到时候你们就会发现,她只是一个善于说谎,人前人后有两副面孔的骗子!”

第二十章

她明明是个女人,却非要装扮成男人。

她明明有了男人,却还要来招惹梁公子。

她明明是个千金小姐,却总要伪善地纡尊降贵来同她们客气,到最后还不是骑着马居高临下待人!

她自己过得好还不满足,还要来抢夺别人的荣耀,破坏别人的幸福!

论才情,论相貌,论能力,明明自己半点也不输她,凭什么她是天上云,自己就是脚底泥?

谷心莲想不通,也看不懂,为什么她可以是娇女贵妇?为什么是她被所有人捧在掌心?就连梁公子,就连梁公子也对她另眼相看。

嫉妒已成汪洋,当初的蔷薇硝可以进水塘,这次的剪子自然同样。它将沉得更快,也更不易被察觉。

手指穿过层层衣物探到篮筐底部,冰凉的触感让谷心莲心神一凛,眼神变得锐利。只要再过这一关,她就可以毫无顾虑,继续安心地在书院里陪伴梁公子,继续她的日子。

筹划间,已到了王蓝田所住的房间。自从换了房,这个纨绔公子好似就没了管束,胆子越来越大,行事也越发嚣张放肆。两年前她在山下卖花时,他就曾动过强取豪夺的念头,如今再见,又是在这个多是男人的和尚庙里,他对她的骚扰更甚从前。

想起那一次又一次被她侥幸逃脱的逼迫,谷心莲心里就燃起一股不适,但那不是惧怕,而是恶心,是厌恶。他们这些士族子弟都一样,都以为自己仗着权势、有几个臭钱就可以无法无天,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可她偏不屈服,她偏要和他们斗到底!

进了房门,屋内不见人影。谷心莲到底松下一口气,匆忙放好了衣物就准备走。谁知王蓝田是在的,他关了门,又带着那种邪气的笑容靠近了她:“怎么?怕我?那么急着走做什么?”

利剪即刻被摸出,谷心莲满带攻击性地前倾,迫使王蓝田与她拉开一段距离。她的眼神中充满着警惕,看着他慢步挪开,却还是狐疑起他的目的。

“放心,我今天没有跟你纠缠的工夫。”王蓝田语气轻佻,随手勾了一件衣服出来,向着她质问道:“本公子不过是想弄个清楚,这衣服是你洗的?”

“是又怎么样?”他又靠近,谷心莲不肯退,便只能逼着他退。

王蓝田冷笑一声:“是你洗的就好办了,看见没有,这里被你洗出了一个洞。难道你不清楚,这种纱制的衣服不能大力揉搓?”

他举在手中的衣物,袖口处确实有损毁的痕迹。谷心莲定睛看了一眼,随即谨慎开口:“我可以赔。”

王蓝田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赔?你怎么赔?你知道这件衣服要多少钱?只怕你们家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金子。还是说你要□□?如果是用身子赔付,本少爷倒是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