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不像其他,不是仅仅靠读就能获取。嫁到你们家之后,我肯定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有可以练习的机会。所以我想,到时候能不能让我以男人的身份在我家的药铺坐馆?我不会天天去,不过一个月去个两三天行吗?”
马文才不大乐意,但看在王悠恳切的目光上还是让了步:“除非你只给女人看病。”
这个要求委实有点无理。王悠噘起嘴:“一个只给女人看病的男大夫,到时候还怎么会有人来找我?也许我即刻就被送官法办了!”
马文才倒是想说官府也是咱们家的人,但他不想多一个与她争执的可能,因而把最核心的问题说了出来:“我不想你看别的男人、碰别的男人,这一点我完全不能忍受。”
“可是在大夫眼里,真到了救命时刻,哪还有男女之分?不过就是一个个人,一块块肉罢了。”她嘟囔着,发现马文才还是不为所动,便主动搂了他的脖子示好:“好了好了,反正我的愿望你也知道了,这一部分我们就先跳过,各自回去想想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反正还有时间,我们总能处理好的。”
王世玉夫妇的“禁吵令”一下,王悠感觉她和马文才两个人的脾气都好了不少,至少现在说起事来多了几分耐心,也更懂得规避对方的锋芒了。
有了台阶,马文才不下也得下。他顺势问出第三个要求,王悠却是摊摊手,言道这回当真是没有了。
“你看我人就这么大点儿,心自然也大不到哪里去。现在你就占了这么大一部分,旁的人再占点儿,哪还剩下那么多位置安放那么多心事?”
倘若现在有一盘零嘴儿在她面前,她必然还要抓一把吃起来,以闲情证明自己的绝对安逸。马文才由是想起另一件事来。他并不直接开口,而是顺着王悠的话往下:“除此之外,你当真一点事都没记挂?”
王悠敏感地觉察到前方已经下了个套。她转了转眼珠,回想这几日内发生的事,试探着把先前准备好的解释脱口:“前天我身边虽是围了好几圈人,可是他们都是在看我答题,并没有什么出格行为。巨伯跟我玩闹,只是因为他把我当成小妹妹。你别为这个生气,好不好?”
“他已经跟我说过了。”马文才望着她,本还想让她再想一会儿,但转念觉得这样的试探属实已不大有意义。他于是直接问道:“褚闻之和你说什么了?”
王悠脸色霎时一变:“你,你都听到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马文才又问了一次。
王悠这下很拿不准他到底是听没听到他们的谈话,由此也很矛盾要不要把这话和盘托出。
“我……好吧,我全都告诉你。”她犹豫许久,终究还是不愿意让他多想,“那天我在犹疑我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如果我始终对你若即若离,在事情定下前并不投入太多的感情,那么即便结局不圆满,我也不至于输得太惨。但是我现在是反其道而行了,我……”
她对着他,怎么都说不出下面的字来,但马文才已经懂得。他想起孟颦传授给他的技巧,若是想避免不必要的争吵,最好就是跟对方坦诚相待,把话都给说开了,事情自然就好解决了。因而他掰开王悠扯着裙子的手,缓声询问:“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想法?新给你的话本结局不都改得圆满了吗?”
有一段时间她也缠着他问过一些问题,那时候他如这般反问,王悠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可能是看话本看的。他于是叫马统让人把准备送上山的故事通通改成了喜剧,然而看来,那次砸了重金的效果也并不如何。
“跟那个怎么有关?”王悠这才知晓木蓝说她看过的戏和本子上的不同的缘由,她原以为马文才只是特意筛过而已。这时的她,既想笑他傻气,心里又觉得感动。可不论是哪种情感,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插入。王悠把话题掰了回来:“我只是突然想到婚姻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而已,也不仅仅只有你需要被选择。”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不过没有给马文才说话的机会。王悠很快继续了下去:“我不知道闻之是怎么看出我的想法的,可是他把每一点都说得很准确。最后他问我,倘若事情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我愿不愿意成为他的正妻?以一个交易的形式嫁入他们褚家,他可以保我衣食无忧,自在无虞,而我也可以让他避免受扰,继续逍遥。”
这就与他听到的部分对上了。马文才点点头,仍是问道:“那你怎么答复的他?”
他知道那时她没有拒绝,可在他面前,他希望她至少表现出一点不愿意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