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具最特殊的女尸,男人一掌推倒了晒谷场旁边的一颗老松,并指成刀,削去了松树多余的枝条,取下主干,将之片成了几块厚厚的木板,然后用村子铁匠铺里寻来的工具制成了一副素棺。
尽管这副松木棺是仓促间完成的,但它还是精美得超乎想像。白衣男人用手刀抚过的木料,光泽滑润得像是被木匠反复打磨过一样。盛无崖即便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也晓得这大概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白衣人轻松地在晒谷场上挖了个大坑,然后将李家村的村民们一一放了下去。最后入土的,是盛大娘子。
盛无崖将家里能找来的衣物、棉被、木马、虎头娃娃等,一一放进了棺椁里。然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了亲盛娘子的手。做完这一切,男人开始封土,一岁的盛无崖也跟着把湿土往坑里推。
封完土后,白衣人还寻来一块方石,用手指在上面勾勾画画地写了字,立在墓前。盛无崖看了一眼,见碑上的字虽然笔画繁复,但她连蒙带猜之下居然大致都认得。只见碑文左右是寄托哀思的挽联,中间是叙述此地变故的简文。从碑文里,盛无崖终于知晓这个村子隶属一个叫遂城县的地方。最后落款的时间,是“咸平六年,岁在癸卯”。
棺合土落,音隔黄泉。雪落无声,前尘渺远。
盛无崖在碑前站了许久,然后转过身,干干脆脆地跪在了白衣男人面前,嘴里呜呜咽咽,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明确的音节。
于是白衣人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柔声道:“你是在谢我?”
女童点点头。
“只是跪一跪,可不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