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无崖扔开木柴,颤抖着去握泥水里那具身体的右手。那具身体并不完整,和整个李家村的其他人一样,没有首级。谢无崖握着她的右手,嘶哑道:“我姓盛,我叫盛无崖。”
眼前这具已经冰凉的躯体,是她的妈妈,被村里人唤作盛大娘子。
村中异变发生的时候,她年轻的妈妈把小小的她塞进了烧柴的灶眼,然后用枯草遮掩了起来。之后只来得及叮嘱一句“不要出声”,就有人破门而入,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漆□□仄的灶眼里呆了多久,等一切平息后,再次见到的,就只有村里人冰凉的尸体。
盛无崖将自己的脸贴上冷尸的手背,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白衣男人站在一边,提起自己宽大的袖子挡在女童头上,为她遮住了落雪。
许久后,盛无崖哭得眼肿鼻塞喉咙痛,再也发不半点声音,白衣男人这才开口建议道:“让他们入土为安如何?”
盛无崖眯着肿成核桃的眼睛,看了看周围,然后冲白衣人点了点头。于是那人反手将脏兮兮的女童抱起来,放到了近旁的屋檐下,然后打算去一一收敛那些雪中的尸体。谁料还没走几步,那个女童便跟了过来,和他走一起。
这么小的孩子,当然是帮不上忙的,久在雪中,说不准还会染上风寒。于是男人再次将女童抱到屋檐下,叮嘱她不要乱走,这才继续。
女童当然还是固执地跟上了他的脚步。这次,白衣人没有再将她抱回去,而是就那样让女童跟了一路。
敛来的尸身被男人统一安置在村里的晒谷场上,几幅搜罗来的薄棺材也被他带到了这里。这么几幅棺材自然远远不够这九十多具尸体容身,于是棉被草席也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