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兵开始掏起自己的衣袋,一边掏,一边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兄啊,咱们也算是乡邻,”有人已经改口,从“十七郎”改成了“兄啊”,“兄既领了回青州的差,小弟这里……”
“军中送起信来,实在是太慢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莫嫌弃啊……”
“前番我阿母来信说是为我说了一门好亲,你能不能帮我将这封信带回去,我怕人家女郎等不及,唉,唉,你看我已经二十有四了……”
那位十七郎已经翻身上马,在城门兵即将包围他时,突然一夹了马腹!
众目睽睽之下,骑兵得意洋洋地跑了,留下群满脸气愤的同袍,大骂他不够厚道。
围观了这一幕的群众们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仍然感到很满足。
当陆廉的士兵将这个惊人的消息从白马送到各处,并且令她的上司、同僚、下属们都大喜过望时,冀州军也将这个消息快速送到了睢阳。
袁绍一下子就将帅案掀翻了。
“淳于琼误我!”他骂道,“可恨!可杀!”
白马不是什么重城,但淳于琼这场大败比失去一座白马城更可怕!
冀州军兵分三路,袁谭负责东路攻下邳,袁绍自领中军攻睢阳,在袁绍的设想中,他与他的长子是必须完成期望目标,实打实攻城略地,击破刘备兵力的,而他对淳于琼却没有这样的期望。
淳于琼并非名将,但性情稳重,又忠心耿耿,自雒阳时便与他共事,人品与性情都是袁绍很信得过的,尤其又与三郎很是亲善。因此哪怕他庸碌了些也不要紧,毕竟留他在西路也没指望创造什么提着陆廉头颅来见的奇迹,只要他守住西线便是。
冀州一片平原,无险可倚,全靠这两万兵马看家。只要兵马尚在,邺城安枕无忧,河北士庶才会卖力地在大后方为他筹粮筹兵,他才能继续放心地与刘备决战。
在淳于琼写信前来,声称陆廉准备攻打白马,需要调度那些营寨的部曲兵时,袁绍也立刻下令,要各路营寨赶来救援他——算上他自己的兵马,足有近六万马步兵,而陆廉只有两万人!
六万打两万,被人家按在地上照脸摩擦!淳于琼竟然还“仅以身免”,带了十几骑逃回邺城去了!
他逃回去有什么用!这还是在家门口打仗,六万人能逃出两万都算是奇迹了!他身为主帅,惜命不愿自尽也就罢了,竟然连来睢阳请罪的勇气都没有,而是逃回家去了!
简直像妇人一样!
……不对!连妇人都不如!
……岂止是不对!给他打回家去哭的,正是个妇人!
袁绍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他应当立刻下令,调集幽州兵南下,堵住陆廉有可能北上攻打邺城的道路,但他的脑子似乎燃烧了起来,他只是非常愤怒,想要大吵大嚷,想要拔剑砍翻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