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页

他趴在窗洞上渴望地向外看,看无数人进进出出,忙碌得很。那些人大部分是搬了箱子进来,少部分人抱着书卷进来,还有几个人穿着铠甲进来。

他们的声音很高,听得出心情很好,其中有个长得很英挺的武将用并州口音嚷嚷着要多领些干柴,准备烧水给什么人洗澡;

又有骑兵在哀求一个身材高大,猿臂狼腰的武将,求他将送露布的活交给自己,并且反复表示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活危险,他觉得露脸极了,光荣极了;

还有一个长得其实很端正,但就是让小朋友感觉很危险的年轻文士在同几个文吏讲些他不懂的字眼,似乎是要送信给什么人,要他们带好粮帛前来,给将军过过目;

最后又有一个衣衫褴褛的民夫站在院子里,局促不安地一边搓手,一边观察周围,一边等待什么,那个民夫甚至还与偏室里的曹植对上眼了,于是两个人都更加不安了。

但那个民夫等来了陆廉,她不仅走下台阶,亲自来到院中迎接他,还伸手过去握握那个民夫的手,吓得后者扑通一下子跪下了!

她说话声很沙哑,又很低,屋子里的小朋友根本听不清,但那个民夫莫名地就哭了。

……那个打进县府的坏家伙哭什么!他才想哭呢!

……说哭就哭。

……等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侍从听见哭声跑过来时,曹植已经哭得嗓子都快哑了。

“呜呜呜呜呜!我阿兄一定不是故意的!”他哑着嗓子还在嚎,“他一定不是故意丢下我的!”

第523章

太史慈的骑兵从马厩里将马牵出来,上了鞍鞯,备了干粮和水袋,小心地走过明光铮亮的路面,临到城门口时又不忘往鞍袋里看一眼。

他早先央求将军时留了个心眼,虽说送露布这活确实很光荣,但自己千里迢迢跑一遭也不是只为了脸面。

他跑的路很远,从白马一路跑去青州,跑回故乡去,那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他总得带些什么。

不独他一个,营中其他相熟的同袍也央求他替自己往家里带些东西。大的物件自然不行,但信笺与竹筹总是可以的,除此外还可以再带点小东西。

他往鞍囊里望的那一眼,有金灿灿的小玩意正透过粗麻袋溢出一点光华,看得他心里热乎乎的。

守城门的士兵走了过来,“十七郎这一路是去哪?”

他那张粗糙的脸上展露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北海剧城!”

周围一片惊呼。

有人去睢阳,有人去下邳,路途都比他近,也比他容易,但只有他是回乡的!

立刻有第二个第三个兵士也擅离职守了一下,向着他而来,那些正准备进城的人等在城门口,脸上立刻露出不快与好奇两种神情,不快自然是因为这几个士兵的交谈耽误了他们入城,好奇则是因为一个更微妙的常理——城门兵总是有理由拦下你,然后从你的钱袋里掏点今天晚上的酒钱的,但一群城门兵围着那一个骑兵,到底是要掏他多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