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不卑不亢地道:“我是郭靖的师父,这件事情我如何管不得?”
黄药师哼了一声,转头向郭靖道:“你叫郭靖?”
郭靖忙上前拜倒,说道:“弟子郭靖参见黄老前辈。”
黄药师道:“我的弟子陈玄风是你杀的?你本事可不小哇!”郭靖听他语意不善,心中一凛,说道:“那时弟子年幼无知,给陈前辈擒住了,慌乱之中,失手伤了他。”
黄药师森然道:“陈玄风虽是我门叛徒,自有我门中人杀他。桃花岛的门人能教外人杀的么?”
郭靖一愣,道:“我……”
他本意是想道歉,再解释两句当日情形,然而笨嘴拙舌,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为自己辩解。正自彷徨无措,忽觉一只温暖手掌握住自己臂膀,轻轻一用力,将自己从地上扯起。
慕容复随即往前一站,朗声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得。更何况那时郭靖年纪才六岁,他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为人所制,慌乱间出手伤了贵派弟子罩门,实是无心之过,不能算有什么过错。岛主难道要同小孩子一般见识吗?也未免也太当不起武林宗师的身份了罢。”
黄药师冷笑道:“好哇,你慕容家的好徒儿,今日打败了我桃花岛门下弟子,用的还是老叫花所传的武功。这话传出去让外人晓得,我也不用再做人了,也不必枉担了这个宗师的虚名。”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别人还没什么,陆乘风同梅超风却是又惊又喜。“门下弟子”这四字一出,分明是原宥了梅超风,又重新将她追认作桃花岛弟子的意思了。
梅超风只觉心头一热,长身立起,喝道:“姓郭的小子,你我再打一场。今日便在这里分个高下罢!我不能平白教你堕了我师父的脸面。”
郭靖见她如此叫阵,担心慕容复应下,亦往前踏了一步,抢在前头应道:“梅前辈要这么说,弟子也不敢不奉陪。”
慕容复喝道:“你们两个,统统都给我住着!谁让你们说话了?”说得梅超风郭靖二人俱是一呆。
转向黄药师,皱眉道:“谁跟你说他做过叫花儿头子?”
黄药师亦是一呆,道:“你说谁?”
慕容复见越说越乱,不得已向萧峰望去,目光中带了求助征询之意。萧峰也是一脸茫然,见他眼光望来,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也不知情。正自疑惑,听闻郭靖道:“七公没有教过我功夫。”
这才恍然:“啊,说的不是他。”
黄药师瞧见郭靖眼神沉挚,不似撒谎,忽而心念一动:“啊,适才这少年使的降龙掌,似乎比老叫花还多出来一些古怪招数,就连我也不曾见过。我曾听王重阳那老道说过,元丰年间,降龙掌原有廿八式,靖康渡江后年深日久失传,这才成了十八掌之数,多出来这十招莫说无人会得,就连招名也一并失传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失传的那十掌?都说慕容家武功邪门得很,无所不包,无所不容,这十掌难道是来自还施水阁所藏的残篇?他们不会也藏得有《九阴真经》全本……
想及此处,不由得吃了一惊,看慕容复的眼光顿时又不同了。
将脸一沉,喝道:“说!你的降龙掌是谁教的?”
一个声音接口道:“靖儿的降龙掌是我所授。”
黄药师一怔,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魁梧大汉大踏步走了上来,往青年身边一站。他约莫三十多岁年纪,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身上灰色布袍已经穿得甚旧了,洗得干干净净,前襟打了一个潦草的补丁。姓慕容的青年姿容俊美绝伦,潇洒闲雅,这大汉衣着简朴,风度平易,却如同天神一般神威凛凛,不怒自威,体态步伐一望便知,是功力深厚的高手模样。
黄药师呆了一呆,道:“不错,我适才瞧见你使了一招‘亢龙有悔’。你又是谁?”
那大汉拱手一揖,道:“契丹人萧峰,见过黄岛主。”
黄药师皱眉道:“我太久不涉足江湖了,没听过这名字。你是老叫花的甚么人?”
萧峰摇了摇头,道:“我久闻洪七公大名,但不曾见过。”
黄药师诧道:“那你如何会得降龙掌?”
黄蓉适才听父亲同慕容复对答,提心吊胆,悬着一颗芳心,这时见萧峰出面,反倒松了一口气。见爹爹脸色似消了气,挨了过去,搂住他臂膀轻轻摇晃,柔声道:“爹爹,萧叔叔会的可是降龙廿八掌,比七公厉害得多啦,整整比他多出十掌。他教会了靖哥哥,以后让靖哥哥把七公打个落花流水,那岂不是给你老人家长了天大的脸面。”
黄药师冷哼一声,道:“他打败了老叫花,那是老叫花自己学艺不精,即便胜了,那也谈不上给他的师父长甚么脸面。再说,他打赢了,又和我有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