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封的收信人都是“妈妈”。
每一封的寄信人都是“晓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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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安哥拉的时候,高启兰被当地的无国界医生任务现场负责人ca告知了三不准:不准独自外出,不准去路边草丛,不准私拆邮包。
外出有绑匪,草丛有地雷,邮包有炸/弹。
和许多非洲国家一样,安哥拉曾饱受战乱之苦,如今又深陷恐怖主义泥沼。高启兰所在的库依托是世界上地雷分布最密集的地区之一,遍布的地雷夺去无数平民的双腿,也使骨科和外科医生成为当地最受尊重的存在。
如今高启兰已经适应了每天傍晚五点开始的宵禁,整晚不绝的枪声,医院走廊里挂着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闲逛的娃娃兵,甚至适应了用煤油灯给手术器械消毒,用钢丝锯做截肢手术,用装了十公斤石头的麻袋做腿部牵引。
但她依然无法适应给孩子们做手术。
就在今早,一位父亲抱着一个一岁大的男孩冲进医院,男孩妈妈背着他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误触了一枚反步兵地雷。妈妈当场死亡,男孩的左腿胫骨和腓骨被炸得血肉横飞。高启兰负责为他做截肢手术。为了预防感染,需要在术前为病人注射抗生素。孩子营养不良,血管太细,护士整整尝试了七次,才终于将静脉留置针准确扎入。男孩没有哭泣,只是睁大那双灰眼睛静静注视着高启兰。高启兰别过头去,不让小病人看到她的眼泪。
当天的晚饭依旧是配给罐头加玉米面。
ca看出高启兰的低落,开玩笑说,兰,你许个愿望,圣诞老人或许会听见。
高启兰勉力一笑,说现在是春天,哪有什么圣诞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