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家伙已戒断毒瘾,但肠胃和神经系统皆脆弱不堪,动辄惊声尖叫。
陈书婷没有化妆,卸下钗环,小心翼翼拥她入怀,口中发出“哦哦哦哦”的哄睡声。
小家伙似有感应,吸吮着拇指,渐渐闭起眼睛。
当初不许阿盛涉毒,终究还是对的。陈书婷想。
然后她又想起婴儿时的高晓晨,猫儿似地那么一点点大,她一开始根本不敢抱他,做梦都梦见失手把他掉到了地上。他张牙舞爪的样子也像猫,哭起来的声音也像猫,“呜呜呜呜”是要吃奶,“嘤嘤嘤嘤”是要睡觉,“哇哇哇哇”是要换尿布……
他第一次对她笑,他长出的第一颗乳牙,他第一次松开她手踉跄着向前走……
那天到家,陈书婷没有立刻下车,在驾驶座上静静抽完了一根香烟。
下车,开门,忽然想起没有查看今天的信箱,复又折返。
信箱里是超市打折广告、华文日报、垃圾费清缴账单、牙科例行检查通知,以及一个牛皮信封。
信封很厚,上面没有邮票和邮戳,显然是有人亲手投入她的信箱。
陈书婷举目四望,未见异常,于是低头拆开,一沓白色信封滑落满地,随之掉落的,还有两只精巧手工布袋。
她蹲下,捡起布袋,打开,一只里面装着七枚风干塑封的报春花标本,一只里面装着她当年在香港喝中药时常吃的那款蜜饯,吃上了瘾,回京海后也常常托人从香港带来。她在温哥华一直没能找到这款蜜饯,本以为早已停产。
而那些白色信封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张牙舞爪的狗爬字。